不知为何,长孙皇后总觉得心悸得慌,明明宫殿内燃火取暖,可心底仍旧生寒。
彼时,李世民刚刚处理完政务,移驾立政殿。
长孙皇后有些担心道:“二郎,今日我总觉得心里慌张。”
“是不是湿儿那边出了什么事?”
李世民一大男人,心思没有女人家细腻,只以为长孙皇后是太牵挂设儿。
笑着劝道:“观音婢莫要慌张,我之前就命杜如晦差人暗中保护湿儿的安危,不会有事的。”
长孙皇后抬起头,视线落在李家方向,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来由的一阵阵心悸。
李世民攥住长孙皇后的手,宽慰道:“今日我已经将漫儿的婚事告知房玄龄
To”
“没想到房玄龄那小子早就猜测到谣儿的身份。”
“观音婢,你都不知道,那老小子乐的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
长孙皇后强颜欢笑,可心底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李家府邸。
秦寿愣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跟房姑娘有婚约了。
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苏小扇一本正经解释道:“老爷还说,等到时候,要问问公子。”
“看公子是何打算!”
秦寿悄悄咽了下口水,眼角余光偷看脸色绯红的房瑶漪。
尴尬道:“扇儿,你确定是房大人所说?”
苏小扇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柳如烟之前就曾见过,刚才故作询问也是为了挑衅。
如今听到苏小扇的话,心思流转起来。
邢国公何等身份?
居然主动要把自家千金嫁给秦寿一个商人。
左思右想之下,柳如烟总觉得事有蹊跷。
再看向秦寿时,只觉得这人身份太过神秘。
现在视线落在秦寿身上的人,身份无一不是极其尊贵。
若是纠缠下去,自己恐怕要陷入一个巨大漩涡中,难以自保。
柳如烟心生寒意,当即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不再打扰公子处理家事,先行告辞。”
秦寿满头黑线。
不是,你挑起了事,也不解释下就想溜?
可还没等他开口,柳如烟便不管不顾,匆匆离去。
房瑶漪此刻也处于震惊中,没心思顾及这些。
自己明明被皇后娘娘亲自赐婚,怎么爹爹会说出要跟小李公子定下婚约这等事?
难道皇后娘娘当时要赐婚的正是公子与我不成?
西市道路,通往李家府邸的路上。
一排身影气势汹汹。
走在最前方的人,身形娇小,步履嚣张。
满脸带着怒意。
正是前些日子被秦寿当众暴打的崔氏少女--崔云儿。
来到门外,崔云儿对着下人一挥手,”堵上。”
“剩下的跟我进来。”
语气嚣张,带着不容质疑的腔调。
仿佛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清河崔氏,几十位身强力壮的下人,这就是她的底气。
同时也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底气。
高人一等的气势。
此时,秦寿几人正大眼瞪小眼,还在捋着婚约的事。
就听到院门”嘲”的一声被踹开。
崔云儿怒气冲冲地走进院中,身后跟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看清来者,妮妮天真可爱的小脸瞬间惨白,紧紧抓着房瑶漪的衣衫,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秦寿侧目看着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冲房瑶漪点点头。
房瑶漪心领神会,将妮妮交给苏小扇抱,说道:“扇儿,你带妮妮回屋子里。”
苏小扇知晓来者不善,也不多言语,抱着妮妮跑回房间中。
秦寿起身走过去,看着崔云儿,淡漠开口:“怎么?想明白了,要跟妮妮道歉来了?”
崔云儿气笑,”就那个小杂种,她也…”
啪!
辱骂的话还没说完,秦寿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会说人话,就不要张口。”
崔云儿身子一个趣想,双颊充血,回过头,”你是个什么东…”
啪!又是一巴掌。
秦寿眼神寒冷,说道:“我说了,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口。”
说实话,以秦寿之前的性子,他是不会如此冲动的。
可要说后悔,那倒是没有。
对于妮妮这个孤苦伶仃的小丫头,秦寿就是看不下去。
他孤独。妮妮也是。
今生十几年,这段人生,他过得有些孤寂。
所以,对于妮妮,他更能共情。
崔氏少女怒极,刚想说话,却又看到秦寿的手掌。
慌忙撤到后面,对着一旁的下人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死这小子。”
“还有屋里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一并给我打杀了。”
她话刚说完。
房瑶漪突然一个跨步走上前,拦在中间,冷声道:“清河崔氏好大的威风,当街欺人也就罢了。”
“怎么?当着我的面就要打杀别人,真当我房府无人?”
崔云儿当然知晓那日与秦寿同行的是房玄龄的女儿。
但她并不害怕。
她身后是庞大的清河崔氏,代表的是崔氏的颜面。
崔氏在朝中亦有人做官,且不在少数,岂会怕一个朝廷高官?
崔云儿蹙眉道:“房姑娘,这事好像不关房家的事吧,房姑娘这是想强出头了?”
“不知这是不是房大人的意思?”
“这人先前当中行凶,今日又掌掴了我两巴掌,难道还不要我还手?”
“世间岂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并不好接。
若说是,那就是公然承认房府要跟清河崔氏作对,这后果,房瑶漪承担不起。
若说不是,那秦寿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就在这时,秦寿淡淡的话语响起。
“此事与房姑娘无关。”
“你说的对,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或者说,这世间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在上次从长安县府衙出来之后。
秦寿终于想明白了。
先前他委曲求全,不敢逾越任何界限。
但是。
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似乎不是简单的委曲求全就可以。
不是是非公正,书上道理。
而是拳头。
要立威。
要让别人知道,我秦寿,不是只会吟诗作对,酿酒为生的柔弱书生。
若天子脚下的长安都如此不公,那天下又有何处容身?
七宗五姓又如何?
混吃等死固然重要,但快意恩仇又岂不爽哉?
他不知道此事之后,杜大人和房大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