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禾再睁开眼,眼前灯光五光十色,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扭动着身体,尽情释放自己的热情。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调酒师轻轻摆动着身体,动作优雅地调酒。
“茉莉,今晚跟我回家吧,嗯?”
男人放在腰间的手徐徐往上,暧昧的吐息落在脖侧。
西禾:“……”
推开他,视线在对方那头黄毛停顿一下,又看向自己,染了粉色的指甲,黄红的大波浪头发,穿着明黄的裙子,几乎露出了半个胸……
西禾深吸口气:“我要回去了。”
转身走向舞池外,却被一把拽住了手,男人脸上带着调笑,眼中却带着明显的不爽:“回去?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玩到凌晨一两点。”
“再说,不跟我走,难不成你还真要跟那个舔狗回去?”
视线扫向舞池外,语气嘲弄。
西禾看过去,闪耀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狂乱的人群中,青年一身粗灰麻衬衫配上薄蓝色的牛仔裤,垂头静静站在原地,淡漠的气质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行了,别闹了,好几天没见想死我了。”
大手搂上那截雪白的细腰。
啪!
被一巴掌扇开。
西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
黄毛彻底冷下了脸,并不算英俊的脸现出狠戾:“你他娘的敢打我?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今晚还非得带你走不可了。”
伸手又上来抓人。
西禾烦了,正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那厢青年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黄毛的手腕:“你干什么!”
他身材瘦削,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一米七出头的黄毛面前占着绝对优势,紧紧扣着黄毛的手腕,呈保护姿态将西禾护在身后。
西禾看着俊朗不凡的青年,长眉入鬓,薄唇微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很是心疼。
原主,怎么就把人作践成了后来那副样子呢?
他明明……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嘶,茉莉,你就让他这样对我?你想清楚了么!”
黄毛疼的面色扭曲,却挣扎不开,只能朝西禾叫唤。
青年身形瞬间僵硬,握着那家伙的手忍不住松了松,往日,他若是这样对待她的‘朋友’,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对他又打又骂,不依不饶。
青年睫毛微微颤动,垂下了眼睑。
西禾心中一疼,狠狠瞪了黄毛一眼,轻轻扯住青年的袖子:“长安,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这男的就是一混混,狐朋狗友众多,惹了他就是沾一身腥。
沈长安下意识转头,眼睛因为惊讶微微睁大:“回去?”
西禾点头,沈长安看向黄毛,黄毛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怂的不行,偏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放狠话:“沈长安,你不过是一条狗,你以为茉莉会喜欢你么,她明天准保乖乖来求我上!你以为……嗷!”
一巴掌扇了上去,痛的黄毛嚎叫起来。
沈长安气的面色铁青:“闭嘴,不许你这么说她!”
他是个君子,奉行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第一次打人,气的浑身颤抖,目光凶恶,黄毛跌坐在地上,差点吓尿了。
“以前你们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是不许这么说茉莉!”
“再让我听见,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放完狠话,青年根本没有勇气看西禾,低着头,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放在身侧的手攥的发白:“茉莉……”
就像在等待什么判决似的。
西禾心中软的一塌糊涂,拽住他袖子:“好了,回去吧。”
因为刚才这一出,整个酒吧此时只有音乐在响,许多人都抱着臂在一旁看热闹,原主和黄毛是酒吧的常客,蹦迪喝酒,和大家混的十分熟。
黄毛反应过来,捶地大吼:“你们看个毛,给我打他呀,格老子的,疼死我了。”
捂着脸,哎呦哎呦叫,凄凄惨惨。
可惜周围人却不买账,嘻嘻哈哈笑闹:“黄毛,不是兄弟说你,你瞅瞅你那砢碜样,再瞅瞅沈长安,你连人家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啊,争什么争。”
“茉莉,你要是实在看不上沈长安,让给姐妹啊,姐妹稀罕。”
“哈哈哈,想的美,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小城的人都知道,女混混夏茉莉有一个名叫沈长安的追求者,干净、透彻,是个画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偏偏,沈长安对她一见钟情,茉莉却对其爱答不理。
夏茉莉是什么人呢?
艳俗,放浪,交往过的男友不下二十,早早辍学,整天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和小混混们调情谈爱,是小城所有父母眼中的坏孩子,连父母都放弃了她。
可偏偏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生,得到了一个优秀青年全部的爱。
夏茉莉根本不知道大家有多么羡慕她。
她们年少无知早早辍学,可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得不糊里糊涂地走下去,否则这一切谁来买单呢?可夏茉莉不一样,她遇到了,她弃之不顾。
所有人都不懂,夏茉莉到底在想什么?
西禾扯了扯嘴角,夏茉莉在想什么呢?
她厌恶极了沈长安身上的干净,凭什么她生活在下水沟里他却能活的那么好?
她就是要玩弄他的感情,摧毁他的意志,把他毁了。
原主仗着沈长安的好感,肆无忌惮地玩乐。
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却天天出去喝酒蹦迪,和男人鬼混,沈长安担心她只好跟出来,然后每次都眼睁睁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中笑闹。
结婚的时候原主要求把钱房子全部放在自己名下。
沈长安答应了。
可就在领完证的第一天,原主卷了他的钱,跑了。
沈长安喝醉了酒,掉到大桥底下,死了。
他不是看重钱的男子,骗掉钱倒不至于,他是对这个世界失望。
西禾几乎能感受到沈长安的那种绝望,痛苦,他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夏茉莉是他见到第一眼就想要去保护的人,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把刀往他胸口扎,他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他困在那片沼泽里,最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