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识终于完全觉醒的琉奈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明白了被法尔西亚看到了纹章的事。她慌忙捂住手背,转过身去,想要隐藏。
“不、不对……这是……”
她想辩解,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聪明的她知道,既然已经被看到这里,说什么也没用了。
魔王的事被知道了。自己已经完了。琉奈这么想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种状况,她那柔弱的眼睛变得更黑了。
法尔西亚也同样困惑,说不出话来。
虽然预测到了,但一旦面对现实,就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不知道做什么是正确的,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做。她僵住了一会儿,轻轻吐了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果然是魔王?”
直接提问。被问到的琉奈害怕地抖了抖肩膀,法尔西亚也对自己突然提出的直指核心的问题感到吃惊。
琉奈像被骂得快要哭出来的孩子一样晃着眼睛,慢慢抬头看着法尔西亚。
“……是的。”
琉奈用微弱的声音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尖在颤抖,脸上的裂痕变得更大了。就像在表现琉奈不安定的心一样。
“但是,爸爸并没有错!爸爸即使知道我是魔族,是魔王,也像亲生女儿一样抚养我……只是和平地,大家和睦地生活着而已!”
接下来,琉奈认为艾伦会受到惩罚,于是马上说了辩护的话。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相信,但琉奈试图证明艾伦只是把她当女儿对待。但是马上领悟到作为魔王的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意义,闭上嘴消沉地视线向下。
看着如此柔弱的琉奈,法尔西亚明白了艾伦真的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的。虽然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但看不出这个家庭在说谎。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放过她。这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关系到世界命运的问题。
法尔西亚捡起掉在地上的魔杖,站起来在蜘蛛网上转换心情。
“我有很多想问你的事情……这个稍后再说。现在不是那样的状况。必须想办法打倒那个魔族。”
说完法尔西亚让琉奈站起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在蜘蛛网下艾伦困住了大量的蜘蛛们,在那附近阿拉克内和莉莎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看到这一幕,琉奈焦急地咽了一口唾沫。
“阿拉克内……”
琉奈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阿拉克内一边发疯似的笑着,一边熟练地操纵着蜘蛛腿,像龙卷风一样不断地发动攻击。莉莎对此毫不犹豫,但似乎缺乏决定性胜利。再这样下去,阿拉克内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那家伙因为使用了诅咒,所以很疲惫。虽然有勇者的小个子在努力,但是还差决胜的一招。”
“……”
在听法尔西亚解释的时候,从她嘴里说出了勇者这个词。琉奈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看法尔西亚,她好像把注意力转向阿拉克内,没有注意到琉奈的视线。
好像也知道莉莎是勇者的事。琉奈的心情很复杂,但总算转换了一下心情,紧握着小小的拳头。
“能帮我一把吗?以你的力量,和小勇者一起打倒那家伙不就行了吗?”
法尔西亚看向琉奈,一脸抱歉地恳求道。琉奈注意到自己看到了她的样子。
(法尔西亚,感觉不到她身体的魔力……已经到极限了。)
如果是有能力的魔法师的话,能够隐藏魔力,但是现在的法尔西亚连那个迹象都感觉不到。她的魔力几乎是空的,连战斗都无法进行的状态。对魔法师来说魔力断裂意味着死亡,即使这样她也不逃跑在这个场合持续战斗着。面对这样的法尔西亚,琉奈尴尬地按住手背。
“但是,但是,不行。这种状态下,我就不能很好地使用魔法了……”
琉奈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的裂痕,这样坦白道。
胸中深处骚动的魔力。琉奈无法操纵自己汹涌的魔力。连谢尔所赋予的辅助魔法都没有效果了。如果在这里使用魔法的话,又会像当时对付小精灵时一样失控吧。这一点只有琉奈自己最清楚。所以她不能战斗。
“啊,魔力暴走啊。”
“……你知道吗?”
“嗯,总觉得。艾伦先生还拜托我解读一本奇怪的书呢。”
法尔西亚说出了琉奈的症状,令她大吃一惊。
法尔西亚被艾伦拜托解读的书是关于魔力操作的书。并且已经从谢尔那里听说了关于辅助魔法的详细情况。如果情报收集到这种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建立推测是很容易的。
法尔西亚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书。封面黑乎乎的,是一本相当旧的书。
“……这本书里写了操纵魔力的方法。虽然还没有完全解读出来,但好像是某个吸血鬼写出来的。”
“……!”
法尔西亚突然开始讲解她的书。啪啦啪啦翻了几页,仿佛在说自己吃了不少苦似的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封面。
听了内容的琉奈听说是魔力的操纵方法抬起了头,抱着些许希望。而且如果书的作者是吸血鬼,那就有可能是某个人物。突然产生了兴趣。但是,从法尔西亚口中说出的并不是琉奈想要的答案。
“只是,关于魔力暴走的抑制方法没有写。说到底暴走就像成长的途中一样,不是抑制的东西。”
希望被轻易地抹去,琉奈的眼睛再次被染成黑色。脸上的龟裂也随之扩大。虽然发出了玻璃破碎般令人心痛的声音,但琉奈自己却感觉不到疼痛。岂止如此,力量开始膨胀,魔力开始混乱到必须抑制的程度。
“是吗?”
琉奈一边控制着纹章闪闪发光的手,一边勉强挤出了声音。
自己感到不安的话,联动魔力也会开始混乱。必须拥有坚强的内心。仿佛在说给身体本身听似的,她用力握住她的手,用力勒出痕迹。
这时,一只蜘蛛突然从法尔西亚的背后袭击了她。虽然琉奈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无法使用魔法击退。法尔西亚也注意到了,她用力挥了挥魔杖,把蜘蛛弹飞了。
看来追赶法尔西亚的蜘蛛们已经顺着墙壁爬上来了,蜘蛛们开始聚集在周围。法尔西亚看了看,轻轻咂了咂嘴。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突然,她开始这么说。虽然周围聚集了很多蜘蛛,魔力也已经用尽了,但或许是大魔法师的从容吧,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焦躁,而是转动着魔杖。然后把飞过来的蜘蛛拍掉。她的金色头发凌乱不堪,刘海映入眼帘。法尔西亚愤愤地拨开他的话头。
“我以前也为魔力的暴走而烦恼过……说起来,魔力多的孩子一般都会有这样的时期。不过我的素质稍微好一点,所以规模比较大。”
法尔西亚用魔杖弹飞飞着扑过来的蜘蛛们,节约着仅存的魔力行使着魔法继续说话。听到这个内容,琉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法尔西亚这么优秀的人也有过和自己一样的经历。
“那真是费了我很大的劲。稍微想用一下水魔法,就会发生大洪水,雨停不下来……老实说,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被自己的魔力弄死。”
法尔西亚回想起来,羞愧地挠着脸颊继续说。为了尽量不让蜘蛛接近虚弱的琉奈,一边使用水魔法击退蜘蛛。
法尔西亚口中的苦难和琉奈相似。被自己的魔力弄死。确实,琉奈也有这样的想法。本来应该是自己力量源泉的魔力,像要刺破身体一样激烈地骚动着。恐怕法尔西亚也体验过那种感觉吧,琉奈想象着。那是莫大的恐惧吧。没想到法尔西亚的表情很柔和。
“可是,有一次,我觉得已经够了。如果再怎么努力也操纵不了,那就那样好了。不要压抑,要接受。”
法尔西亚突然温柔地握紧拳头说道。这个答案令琉奈相当意外,她不由得凝视着法尔西亚。这时,两人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在笑。
“这样魔力就不会失控了。还可以使用强大的魔法,魔力也增加了。”
“啊……”
那么简单?琉奈不由得怀疑起来。
这么痛苦又无可奈何的烦恼,只靠思想的转换就能克服,真是太意外了。还以为会有更多的苦难,克服重重障碍。和自己预测的不一样,琉奈张大了嘴。
法尔西亚向跳上巢穴的蜘蛛们倾泻而下。剩下的魔力应该已经很少了,但她仍然持续使用着强大的魔法。不,准确地说,她只使用了初级中的初级——基本的魔法。单纯的话,因为她的魔力的纯度高,即使是少量的魔力也能用简单的魔法发出威力高的攻击。
然后,法尔西亚驱散了大部分蜘蛛,一边拂着长长的金发,一边回头看向琉奈。
“总之就是接受吧。好的地方,坏的地方,全部包含在内的那个魔力是你自己的力量,所以要振作起来。否则会被魔力控制的。”
法尔西亚伸出手指,像个老师似的向琉奈提出建议。
和艾伦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强硬,像是在诉说,但这句话确实是为了琉奈而说的。
“这、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接受这么危险的力量……”
“嗯,确实,你的情况是魔族,也可能是魔王。我的意见也不过是主观的,这样能不能顺利还不知道。”
琉奈拧了拧手,低着头回答。
自己做不到。一想到万一失败了就无法付诸行动。实际上琉奈暴走的时候森林的一部分被黑暗吞噬了。也许是与人类法尔西亚不同的情况,也许真的是危险的力量。也许这不是只靠改变心情就能解决的问题。法尔西亚也知道这一点。
她朝下面看了一眼。在那里,阿拉克内雄赳赳地挥舞着蜘蛛腿。攻击的气势正在增加。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会很糟糕吧。
法尔西亚收回视线,转向琉奈。然后慢慢靠近,近距离俯视她。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请做好心理准备,琉奈·霍尔德。你想怎么办?”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琉奈抬起了头。视线所及之处,法尔西亚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是用眼睛在诉说。就这样被暴走的魔力吞噬,不能使用魔法就这样好吗?面对这样无声的提问,琉奈一时语塞。
“我、我……”
她想战斗。她想保护家人。但是不希望自己的魔力暴走,变成大家遭到危险的事。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对阿拉克内置之不理,家人也会面临危险。无论如何都是严重的后果。
必须选择。琉奈做了一次深呼吸。但突然间,那个空间剧烈地晃动起来。仔细一看,巢下的阿拉克内正在笑。
“琉奈!!你为什么醒着啊?!你不睡觉不行啊!!”
“……!被发现了。话说回来,那家伙真的变得很奇怪啊!”
全身布满蜘蛛网图案的阿拉克内双眼布满血丝,他伸出从背上长出的蜘蛛腿,开始剪掉法尔西亚他们站着的网线。支撑着他的线渐渐断了,他的脚也变得不稳了。
“不……”
“哇、哇……”
如果线全部切断,作为落脚点的巢当然会掉下来,法尔西亚他们也会掉下来。法尔西亚慌忙挥舞着魔杖,像垫子一样挤出一团水。在巢倾斜到一半的时候,法尔西亚一只手抱着琉奈,跳上水团,着地。但是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吧,水团立刻弹飞消失,法尔西亚扑哧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啊……撞到腰了。”
“法、法尔西亚,你没事吧……!”
“没事的……除了魔力完全被掏空以外……”
被抱着的琉奈慌忙离开,确认法尔西亚的情况。幸好只是从水团上掉下来,所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不过这次法尔西亚好像真的是魔力掏空了。确实,现在的她身上丝毫感觉不到魔力。这是相当糟糕的状况。
“啊哈哈哈哈!!一起玩吧!琉奈!”
阿拉克奈似乎瞄准了这种情况,笑着向她逼近。用蜘蛛的脚飞过墙壁,以惊人的速度朝她走来。琉奈立刻使用魔法想要面对,但是稍微想要使用魔力力量就溢出,操作失效了。如果就这样发动的话,会发动到塔本身都会破坏的魔法吧。她发出一声呻吟,停止了吟诵。
“琉奈,快退下!!”
“……啊?!”
突然,在琉奈的正上方有火球横穿而过,击中了阿拉克内。这出乎意料的攻击让阿拉克内脚下一滑,滚到了地上。
琉奈朝火球飞来的方向看去,艾伦的身影就在那里。身上和衣服上有一点割伤,但似乎没事。魔力也还残留着。
“爸爸!”
“别打扰我!你这个人类是谁啊!!”
看到艾伦来了,琉奈高兴地叫了起来。但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根本不像是小孩子的声音,阿拉克内尖利地伸出蜘蛛腿,扑了过来。但就在这时,莉莎从空中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