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长生谷,得经过青州,幽州地界,青州我们可以走郊区路线,绕过官家地界,可幽州,到时候就只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赵孙钱说道。
长生谷,就是那个天下不多的可以保住故长安性命的地方。
在外人看来,长生谷只是一个九流的势力,对于一些强大的人,是抬手可灭的存在。
但,故长安却知道,长生谷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在故长安小的时候,一个灰衣白须的平平无奇的老人无故找到故长安家里,说是欲收故长安传其衣钵。
若是让人知晓偌大的一个故家任由一个老道士胡言乱语指不定要笑掉大牙。
自己父亲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但还是带这老道进了屋里谈话,斟杯热茶,赠其银两就打算把老道打发了了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番会谈过后,故长安的父亲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亲近之人问起,也是支支吾吾,不愿多说。
原先欲收故长安为徒的老道到此也没了风声。
在故长安逃出故家之前,故父只是说让他赶往幽州长生谷,说此地能保他性命。
…
“久了没在世面上走动,这黑鬼老儿似乎是忘了我们沧海一刀了,嘿嘿”,赵孙钱咧开嘴,露出一排亮光光的牙齿笑说道。
“乌合之众,只要不是前三部鬼军,来多少都是徒劳”,刀客不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兄弟二人显然是没有把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八部军放眼里啊,故长安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似乎是注意到了故长安。
“啪”,赵孙钱毫不客气的一拍故长安肩头。
“嘿嘿,没有两把刷子,我们兄弟俩也不敢接手你这个烫手山芋啊。”
刀客说道:“我很疑惑怎么会被官兵发现了行踪,凭你我的修为,就算是被人算出行踪,也难以瞒住我们,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确实如此,此前我已在我等所居之所布下瞒天阵,除非是卜算之人的修为高出我一大截,且卜算造诣至少窥玄境的才可侦破我设置的迷阵,普天之下,这样的人不过一手之数,但皇城吗?哼哼,还没有那个面子能有此等奇人相助。”
“那如果是那个东西出手了呢?”,刀客眼里露出一抹冷芒。
“故兄弟如何得以被此等存在注意”,虽是这般说着,赵孙钱却在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故长安身子,眼底最深处却出现一丝淡青色的光芒,似乎是能够把故长安连同其灵魂看透!
一个人的表皮可以欺骗别人,可灵魂却做不得假。
据说灵魂涉及到了一个人的现在,过去,将来,甚至前世今生…玄之又玄。
而稍稍能够窥见一个人灵魂本质的,也就是现在灵魂的只有修为达到那个层次的人。
山海境!已经可以称作武者里的大能了,凡人之魂,只有能够比肩山川大海,才可被称为山海!
此时赵孙钱借助其庞大的灵魂力量直视其魂!
然而在他的眼里,故长安不在是一个人,而是一团黑色迷雾,他很是不解,他和他二弟的灵魂具象化是沧海,于是他们可以领悟超脱世人的沧海刀意,这是只有少数人能够具有的灵魂具象化,与生俱来,几乎不可修出。
而大多数人灵魂具象化之后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但故长安的灵魂,他甚至从未听说过,似人,似物,却都又不是,似是而非…
他看不透,他努力向着内里看去,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不经意间,他早已是满头大汗,而他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眼底的神采也慢慢消逝!
“大哥!大哥!”刀客看出了赵孙钱的异样,对着大汉喊道,这可是灵魂迷失的特征啊!
“大哥”,最后一声,刀客动用上了全身魂力向大汉震去,想要唤醒大汉。
似乎是刀客的魂力起到了作用,大汉忽的猛地一震,一个倒头喷出一口逆血,硕大的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刀客见此,一个越步将大汉接住。
“大哥,刚才你灵魂不稳,似乎还伴有消散的趋势,何以如此”,刀客几乎是咆哮说出来的,说话间,眼球布满了血丝。
大汉略略回过神来,惊疑不定,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并以古怪的眼神看向故长安一眼。
“故兄弟,适才我观你的灵魂,却见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赵孙钱深深叹了口气。
“你的灵魂,我看不透,是福是祸,好自为之吧。”
深深看了故长安一眼,说道:“继续走吧。”
赵孙钱说完便扭头继续向前走去。
“大哥,刚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刀客忍不住向大汉传音去。
“变数,变数,是一切的开端,是一切的结尾,不可言,不可说…”
经此一事,一路上一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话,整个气氛显得相当沉闷。
十之八九,这就是这一切的因,有了这个因,此行的危险程度无疑增加了几番…
长安的雪总是格外的长,从故长安一行出门,雪便没有停过,三人走走停停已过去三十余日,渴了往嘴里塞雪,饿了就以干饼充饥,可谓是身心俱疲,饶是大汉山海境大能也不免有了几分不适,但却没有一人埋怨过一句话。
“咦,大哥,大哥,快看前边有个村落”,刀客向前一指,大声叫道,声音里含着一丝喜意。
“把刀都收收,别吓着人家了,一餐一夜之后便离开,别给人家添什么麻烦”,大汉道。
刀客心领神会,咧嘴一笑,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故长安一行刚到村落门口,一青年就注意到了他们,此人忽的手慢脚乱起来,而后向着上空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
双手紧握着耕地用的锄头,双眼牢牢戒备着故长安三人。
要说故长安三人,大汉身形壮硕,刀客一脸狠气,只有故长安才正常一点,不被人戒备都说不过去…
不过一会,故长安仨人就被一群村民牢牢围住,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一眼不合,村民就会一拥而上,毕竟这是个人人自危的世界…
“咳咳,那个,我们只是来借宿的,绝无加害之心”,大汉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似乎是在征询其他人的意思。
见村民们没有因此而打消疑虑,大汉接着掏出银子道:“这是五两银子,可否足以让我等借宿一晚。”
见此,村民们明显有些意动,正在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精壮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可以看出此人身着相比其他村民好上许多,说道:“让你们在此一夜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么,为了村里人的安全,你们身上那些武器必须暂时交给我保管”,同时此人眼球转动,直光光的盯住三人背后的用黑布包裹着的刀剑。
赵孙钱双眼一眯,眉头一皱,而后展颜笑道:“如果是为了安全,可以,但我们身上的佩刀不可交给你们保管。”
而后忽的横眉道:“因为,你,不够资格。”
故长安眼皮一跳,如今这可是寄人篱下,刚才不还是好好的,怎的突然变了脸,不过倒也没有掺合,同时注意到刀客脸色也有异样。
大汉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将剑立于此地,如此,可行”,说话间,拿下包裹着黑色布条的剑,略微一震,震碎其表面布条,而后将剑向地上一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手无疑震慑了村里的人,最靠近故长安三人的村民不经意间都倒退了一步。
故长安与刀客见此也都照做。
换作是普通人,恐怕早以和大汉翻脸,可黑衣中年犹如没有听到大汉所说一般,面色不变的说道:“如此,当然也是可以的”,只是眼里最深处多了一丝冷意。
“我的屋子正好有几间闲置屋子,你们跟我来吧,大伙都散了吧”,不容拒绝,言语里暗含一丝,诱惑,可以蛊惑人心…
大汉正欲发作。
恰在此时,一个灰衣老头急忙喊道:“三位且慢,老朽我屋子恰好也有闲置,三位是否考虑下去到老朽住所”,语气急切,似乎生怕故长安三人听了此人所言…
精壮中年人阴沉道:“我说村长啊,这抢生意也不带这么抢的啊,哪有这样截胡的,再说这三人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所图不轨,嘿。”
“老朽一大把年纪了,平日里也没有人作陪,他们去小老儿哪里也可以给小老儿我解个闷不是,嘿嘿。”
“那村长…”
“不必再说了,我们去村长哪里歇夜,就不劳烦你了”,大汉道。
“哼”,黑衣中年重重出了口气,头也不回,几个大踏步离开此地,眼底的阴沉更深了…
“那村长,我等就只好劳烦你了”,大汉拱手道,其态度一改前态。
“好好好,都好,孩子们随我来吧”,村长笑着说道,满脸的慈祥和,烂漫,似乎这真的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
村长的屋是木屋,不破,但很旧,有一种岁月的沉淀,一种岁月静好之感,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
整个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显然是常常打理的缘故。
故长安三人没有进屋,而是被村长叫住,让他们坐在院子中央的小石桌前,自己则去到屋子里烹茶。
三人轻轻闭上双眼,这一个月太累,太累,作为修武的三人,身子上倒是没有太过疲惫,精神上却由于缺少睡眠疲惫不堪。
“哗哗哗”,雪又开始下了,掉在了硕果仅存的枯木的叶子上,掉在了木屋的屋头上,掉在了刀客的脸上…
雪渐渐融化…水滴落在了刀客鼻尖…
血!
刀客眼里精光一闪,眼神锐利的扫视四周,不放过一个角落。
大汉与故长安也已经醒了,而大汉手心里正捧着一片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只是这雪花的颜色是,妖异的红!
漫天红雪飞舞,是那么的诡异,那么的,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