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儿笑道:“原来这是你的本身呀!”
她轻轻拾起花儿,看着它鲜艳的花瓣儿,笑道:“如果我把这朵花碾碎了,会怎么样呢?”
她顺便抬起头看向了被红绳挂在半空中的婉转,此刻的她被红绳万线穿心,鲜血一点一滴的从她心口里弥漫出来,衬得红绳更加妖艳夺目。
珑儿捻起手指,说道:“这花儿开得真好,可惜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它便要——”
“毁了。”珑儿怜惜着说道,然后轻轻扯下一片花瓣儿来,婉转吃痛一声,转眼却看见了珑儿邪笑的脸,她惊大了双眼,然后很快地沉下眉头,埋葬了半张脸,似乎若有所思。
她强忍着痛苦,感受着她扯下了一片片的花瓣儿,突然迎面而来了一阵风,鲜艳的花瓣儿便吹的满地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听到珑儿愤怒的咆哮声,抬眼只见她瘫坐在地上,身边堆满了红色的花瓣儿,而且手指还在不停地扯着手中的花,说来那花儿也是奇怪,无论她怎么扯,它都像源源流水那般取之不尽。
婉转轻呵一声,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犯下过滔天的罪行,只有雷泽的天雷才能将我形神俱灭,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听到此话后,她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一阵柔软的风从她身后翩翩而至,吹散了洒落她满身的鲜艳的红色花瓣儿,然后落下一片粉色的花儿,她伸手将它握在了手心。
“这是?”
她忽然有些迷离。
而原本清冷的月光,破碎重组。
眼前阳光乍现,院墙陨落,竹林变桃林,桃花落清溪,清溪岸上青草离离。
珑儿手上缠绕的红绳也突然消失了,而婉转却依旧被红绳缠绕在空中。
“这是哪儿?”
珑儿情不自禁地问道。
“不是你心里,最美好的地方吗?”婉转答道。
“最美好的地方?”珑儿自言自语地说着。
突然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应僮快来!我捉到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珑儿回眸,却是被万线穿心,“啊——”强烈的痛楚贯彻了她所有的感官,她忍不住仰天惊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看着鲜血从嘴角流淌出来。
婉转有气无力的笑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阳刃。”
珑儿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说道:“我心甘情愿。”
婉转却笑道:“刚刚你好像忘了这是哪儿,不知现在想起了吗?”
她忽然话锋一转,“想起你来这里的目的,以及,你接近他的目的。”
珑儿吃痛一声,又倒了下去。
婉转道:“世人都道灵子哥狠毒,只因他擅长悄无声息的击溃别人的心性,可惜他们都忘了,在梦境里,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自己才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珑儿道。
婉转笑道:“我想说,这已经是你的梦境了。”
珑儿突然眼睛圆睁,眼前便出现了两个少年,他们一个背着背篓,一个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一黑一蓝,满面春风。
他们正是姬曦和应僮。
只见姬曦抓着兔子的耳朵,笑道:“应僮,你看,它好可爱!还在吃草呢!我要为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应僮道:“殿下想取什么?”
“嗯。。。。。。”姬曦拿起兔子一瞧,说道:“它又白,又胖,不如就叫它白胖子好了。”
应僮皱了眉,小声说道:“殿下,您前日才给公治大人取了个诨名,现在叫它‘白胖子’,不是撞了他的名讳吗?”
姬曦恍然大悟,说道:“我差点儿就忘了,他也叫‘白胖子’来着!”
应僮道:“。。。。。。”
“那不行!”姬曦道。
“他怎么可以和我的兔子相提并论呢!”姬曦愤愤不平。
“有了!”姬曦道。
“就管那‘白胖子’叫‘黑胖子’吧!”说完就将兔子抱在怀里,叫了好多声“黑胖子”。
应僮疑惑道:“可是殿下,公治大人又白又圆,一点儿也不黑啊!”
姬曦道:“他人虽白,但架不住心黑,所以‘黑胖子’挺适合他的。”
“而且啊——世间万物都有名字,我的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呢!”
姬曦说完,便如一缕白雾般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不远处树底下藏着的少女。
婉转从半空下来,扔下一节红绳,说道:“想在萤灵子哥的梦境里控制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意志。”
她说着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对他下手,名字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珑儿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当然,没有名字,怎么去寻找我的天道?”
“天道?”婉转一惊,却是哈哈大笑。
珑儿道:“你不也属于‘天道’吗?”
婉转笑着笑着,却淌下一行清泪,“有名字,没名字,都是一样的。”
珑儿只见她流露出忧伤,缠绕着她赤红如血的衣裳,她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儿,绝美又缥缈。
良久她道:“我真正的名字,叫‘暮溪’,因常长于溪边,开在七月的黄昏,所以世人唤我‘暮溪花’。”
她说着看向珑儿,“就算有名字,又怎么样呢?我背弃了天道,煞气缠身,再也无法为灵魂掌灯。”
珑儿道:“你——”
“想听故事吗?”她打断了她。
“一个姬曦正在经历着的故事。”她道。
珑儿手里忽然冒出一朵鲜艳的红花来,她看着这花儿盛放开来,金光闪闪,像极了一朵小灯笼。
婉转笑道:“其实我并不只长在溪边,我常开的地方,是坟头,那种充满怨气的地方,怨气越重,我便越艳丽。”
她说着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可我不是长在野外的,我长在一处院子里,一个藏满死尸的院子。”
她嘴角一扬,似乎有一丝自嘲,“尽管我开在那里,可那里的怨灵仍不愿离去,我试图在夜里温暖他们的灵魂,却遇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
婉转点点头,“她说她是神女族的后人,名叫梦——”
“婉儿——”
突然有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