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还不知一个人安稳平淡的日子只剩六日。
第七日的清晨,太阳升上无名山的一处小山头,云祁便被外面呼来喝去的声响吵醒。
天将手拿鞭子督促着一排人背对着木屋站好,见云祁脸色愠怒走出木屋,天将急忙道歉:“打扰仙君休息,还望仙君息怒。”
此刻,天将只想赶快回天庭复命,“最新一批的十二位罪仙全在这了,还由仙君自行安排。”
每次下放到无名山的罪仙都会被云祁关进静心壶中,怕扰了自个清净。
这次本不例外,但又想到临渊所说的“有缘之人”,云祁决定将他们遣到距离木屋不远的小山中居住,以便日后慢慢观察。
“将他们带到后山安置。”云祁语气清谈的说了句。
“遵命!末将这就带他们离开。”天将说完便带着罪仙立刻消失不见。
云祁表情淡漠如常,转身进了木屋。
后山中多了十二位罪仙,自然多了些热闹,但没有云祁的命令他们也是不敢随意靠近云祁所在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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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又是月圆之日,云祁想到自己埋在山林中的酒此刻也酿得正到时候。本以为九华今年能照例与自己饮酒,但如今九华被关了禁闭,今年的美酒只能自个独饮。
赶在日落之前,云祁循着树上的标志找到埋酒的位置,却只看到一个土坑和旁边的小土堆,埋得酒却不翼而飞。
自被贬到无名山以来,云祁便学着酿酒种花,慢慢练就了一把酿酒的好手艺,酿的酒也是酒香浓厚味道纯正。
周围酒香还正浓,说明酒也才刚打开不久,云祁挥手施法,空气中的酒香便化成一缕轻烟,带着云祁寻找源头。
酒坛找到了,酒却没了。
靠着大树熟睡的女孩两颊泛着粉红,微嘟着嘴唇。看到此番女孩灵动的模样,云祁眉头更加紧皱,最终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真丑。”
云祁再次挥了挥手,一阵风吹过,熟睡的女孩身子顿时没了支撑。女孩依旧模模糊糊,还以为是自己睡觉不老实,打算换个姿势再睡。
却听到身边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你这小仙,偷喝了本仙君的酒还能睡得安稳?”
云祁身形欣长,穿着一袭青衣,乌黑的头发用木簪束起。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淡雅。
女孩揉了揉迷离的眼睛,看到的却是逆光背手站立的多个重影。摇头晃脑,开口便是慵懒沙哑的声音:“你是谁啊?”
“云祁。”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星乔抱着酒坛耸着肩嘿嘿一笑,“我是星乔,也是刚到这的罪仙。”
云祁看着星乔这副醉酒的憨样,兴致上头轻笑着开口:“是罪仙还是醉仙?”
和一个意识混沌的人玩文字游戏,“什么啊?我就只是一个被流放到这的罪仙。”说完,星乔又沉沉昏睡过去。
见状,云祁下颌微微扬起,语气却及其冷淡,“日后再算你偷酒的这笔账。”
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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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深夜的风早已冰冻刺骨,星乔被冻得一哆嗦,怀中的酒坛顺势滚落在地,“啪”得一声——酒坛破裂。
睡得迷迷糊糊的星乔彻底惊醒,呆呆地望着坛中酒尽数洒落,没有阻碍地迅速蔓延成一大片,并清晰倒映出今日的满月。
冷风吹过,酒香扑鼻,星乔被冻得一哆嗦,顾不上去管破裂的酒坛,立刻起身飞奔回小山中的木屋。
木屋中烤着炭火,星乔蹑手蹑脚进屋,瞬间被满屋的温暖包围着,舒服极了。
回到暖和的被窝,脑海中蹦出傍晚模糊的记忆——酒坛,男人,重影,算账......什么帐?
大概是吹着冷风睡了太久,星乔的头愈来愈痛,只能强迫着自己抓紧入睡。
那日云祁施法摧毁的几个山头,在本就是荒芜之地灵气缺失的无名山,如今已变得满目疮痍。
离开无名山之前,云祁决定将无名山修复好。况且还要寻找那“有缘之人”,让这批罪仙来修复无名山,也能借此好好观察一番。
星乔是头痛到后半夜才撑不住睡着的,还以为来无名上能先过几天舒坦日子,再被关进静心壶中接受淬心之苦。
谁能想到来到无名山的第二天就要接受劳动改造。
罪仙在被贬到无名山前,便被封印了一身的法术,所以运土修山全靠自己的体力。
这些小仙自入天庭后,何时受过这种苦,没有半个时辰,便听到一阵阵哀嚎,个个扶腰擦汗叫苦连天。
施法用离镜暗中观察着一切的云祁,脸色发青,忍不住出声咒骂,“都是废物。”
团团作为一只猫本来在书桌上睡得正香,听到云祁的咒骂后,吓得惊醒连忙逃走。
转而看到只有星乔在埋头苦干,云祁还感到新奇。但他还是挥手收起了离境。
镜中看到的星乔一声不吭,实际上星乔早已满头大汗。
她不是不累,而是头痛到天旋地转身子都站不稳,更别说开口说话了。最后她浑身乏力实在撑不下去,直直得朝前面倒下。
星乔醒来后,身子清爽了很多,人也重新活了过来。扶着身子慢慢坐起,发现屋内只有自己一人,只好静静等待。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是白玉。白玉是同自己和另两个女孩子一起被贬下来的。
白玉因为偷了老君的丹药给爱慕的天兵,希望他灵力大增,在平定西海战乱中能平安归来。神威天将带领天兵出发的第二天,白玉偷丹药的事情暴露。
白玉看到星乔醒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走到床边用手摸着星乔的额头,另一只手附上自己的额头。试着星乔的烧已经退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却依旧满脸担忧,“星乔,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的没辙了。”
“白玉姐姐,可能是昨晚在外边睡着了,又吹了太久的冷风,有点着凉了。”星乔故作轻松。
听到星乔这么说,白玉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认真地问:“星乔,你昨晚去哪了?大家找了许久怎么都没有找到你。”
却看到星乔脸上浮现一丝奸笑,幽幽靠近,“昨日在林中找到了一壶好酒,实在是太香了...我就没忍住。”
说着还用手比划着喝酒的量,足足一指,“但是我才喝了这么一点就昏过去了。”
星乔接着又嘿嘿一笑:“我还梦到了一个青衣飘飘男人,他还问我是谁。那身段.....啧...可惜没看清脸,但肯定是个美男子。”
星乔似是回味无穷,白玉却想起之前与临渊老者的对话,虽料到星乔迟早会与云祁见面,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故作镇定,白玉轻轻抚摸着星乔的头安慰道:“没事就好。以后可不能大半夜自个跑出去了。”
“嗯嗯”星乔听话地点了点头。
生病不用干活,星乔连续过了好几天“舒坦”日子,摧毁的山头也快要修好,罪仙们便开始栽树养花。
相比与一担一担的运土修山,罪仙们还是更乐意于栽树浇水这种不费多少力气的活。
星乔的身子弱,其他罪仙都很乐意照顾星乔,星乔便过着每天摸鱼打浑的日子,日子过得比天上还要舒适,除了用不了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