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却看着她这张脸,心头一片钝疼。
顾若的手贪恋地落到他的脸上去,那声音轻柔缥缈:“其实我早就打定主意,只要在心里偷偷恋着你,哪怕你成亲了,我也会高高兴兴地祝福你的。”
“青州的时候,我就那么想,后来我自己在外面大半年,我也那么想。”
“你把我带到边城的时候,我还是那么想的。”
“可是现在……我好像变贪心了。”
“我只要想到你要娶别人,我就慌了。”
“我就想,我如果留下亲眼看着你成了亲,我一定会心痛死的。”
泪水无声滑落,眼前一片雾气弥漫,模糊了她的视线,顾若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这可怎么办?我怎么能这么贪心?”
沈旭的拇指落到了顾若的眼尾处,不厌其烦地擦拭着那些泪水,“你怎么就不能贪心?”
她听见沈旭认真地说:“我是要娶你的。”
顾若呆呆地看着他,“你在骗我……公主那么好,你都不要,你娶我做什么?”
“她哪里好?”
“她有王兄和整个西戎,她——”
沈旭说:“可你有我。”
沈旭轻轻吻着她的眼角,无比认真地说道:“你这只小兔子以后归我管,我来疼你,把你放在心上,做你的靠山。”
顾若用力地眨着眼睛,把眼眶里的那些泪水眨去,清楚地看到,沈旭那双素来深邃严肃的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怜惜和心疼。
“不许哭。”沈旭哑声说:“一见你哭,我便心里堵得难受。”
顾若却忽然呜咽一声,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沈旭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划着,疼的眼眶发酸。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拂去她的所有伤痛,让她以后都再也不哭泣。
但他这辈子,也从没安慰过人,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这么伤心,不再哭泣。
他只能在她脸颊和眼睛上落下细细碎碎的吻。
顾若靠着他,轻轻凑上前去,将唇印到他的唇上,原本安慰的吻就变了味道。
他将她揽紧,那吻又深又重,好久后,才将她放开,抚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顾若受了凉,又是这一番的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浑浑噩噩的,觉得自己怕是做了梦吧,平素压在心里不敢说甚至不敢想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我可不可以不喊你世子?好生疏啊。”
“我想叫你沈旭哥哥……我娘以前叫我若若,可是现在,很久都没人这么喊过我了。”
顾若又说:“我好累,想睡了,沈旭哥哥,你可不可以抱我睡?”
“好。”
沈旭应声,抬手将架子上的披挂拿来,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睡吧。”
顾若唇角带笑,闭着眼靠在他肩头,如兰的气息吹拂在他颈项之间,“真好。”
困意上浮,她窝在沈旭的怀中,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沈旭就那么抱着她,等她睡得沉了,才带她起身过去,动作极轻地放到了床榻上。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将那翠玉的兔子吊坠拿出来,戴回了她的颈上。
俯身的那一瞬,他听见她轻轻呓语:“沈旭哥哥……”
沈旭的手顿了顿,唇角弧度逐渐柔和,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不觉得肉麻,只觉得很好听。
他也想起她刚才的那些话。
“若若”这个名字,倒真是和她很配,娇柔软甜,很可爱。
他俯身下去,在她耳畔无声地唤了一声“若若”,然后说:“以后,我这么喊你。”
也不知道顾若是听到了,还是做了美梦,脸上露出漂亮的笑容来。
沈旭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将被子给她盖好,再次回到桌边去坐下小憩。
没过一会儿,外面响起玄素的声音:“世子,五更了。”
五更天,是沈旭巡营的时辰,多少年来雷打不动。
今日沈旭却不打算去,他低声与玄素说:“你与玄青替我去。”
“是。”玄素很快退下了。
沈旭朝着床榻那儿看了一眼,见顾若睡的很沉,便恢复了刚才那个动作——以手撑额,继续休息。
上次便是没把话说清楚,明明晚上还好好的,第二日她就跑了。
这一次,她又是浑浑噩噩地闹了这么一场。
沈旭唯恐自己出去一阵,她再出什么乱子。
他想等她醒来。
顾若本就受了凉,晚上又折腾了一场,这一觉就睡得晚有些沉,天亮的时候并没醒。
沈旭用了早膳之后,医官送了煎好的药来。
沈旭照旧喂了她。
她平素总是温顺听话的,但这会儿昏沉着,竟然会闹脾气。
那药只喂了两口,她便把脸朝着沈旭怀中埋,拧着柳眉不愿吃。
“不吃药怎么行?听话些。”沈旭沉吟了半晌之后,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若似乎是听到了,没睁眼,却是苦着一张脸配合着把药都喝了。
沈旭又帮她把晒伤的地方涂了药。
等将所有晒伤的地方都涂了一遍,把衣服给她拉好,也给她盖上被子之后,沈旭看着她睡过去的脸,表情有点复杂。
若是在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给人喂药,给人涂药,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子。
他想都没想过。
但现在,这种亲力亲为照顾人的感觉,他却觉得很是微妙。
他不愿意把她交给旁人。
每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待她的不同,她便如同往自己心底深处又迈了一步。
想起昨晚她与自己表达的那些情意,沈旭眼底浮起笑意。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不敢拒绝才乖乖在他身边的,是他不懂得她那些卑微的心思。
她还是恋慕他。
他想到顾若昨晚面无表情地说着的家人,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睡过去的女孩子。
如果是别人,经历过家人的轻视、出卖,还发生青州那些事情,在外颠沛流离那么多时间,怕是心肝肺都要黑了。
可她——
那些事情似乎只是让她更加坚强。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可以活得下去,但对人的善意,对他的恋慕,始终都不曾变过。
沈旭的心又隐隐疼了起来。
他俯下身,在她额角的疤痕那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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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 这辈子没这么心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