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
苏玉当初在京城外百里和他分道扬镳，是去寻找神机门的。
神机门人能力超群，知过去未来。
他找神机门，是为顾凝所说前世今生。
这些事情，听起来光怪陆离，知道的人多了可能会横生枝节。
所以，他没有办法原封不动地告诉宁知玉知道。
“是吗……”宁知玉眉心又是一皱，点了点头，“安全就好。”
“对了——”宁知玉又说：“还有一件事情，我出京的路上，遇到了两个人，说是来寻你们的。”
“谁？”
“八方茶楼的贺先生，和一个小丫头。”宁知玉说道：“他们是往青州北营去的，按照时间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顾凝一喜：“贺先生！”
当初离开京城太过匆忙，贺先生那里都没顾得上。
现在情况稳定下来，她也一直想着，贺先生要是在身边，能帮忙动动脑子，好多事情都没那么复杂了。
没想到如今从宁知玉这里就听到了贺恒的消息。
至于那个小丫头，那必定是徐果了。
“多谢宁公子告知。”顾凝道了谢。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与宁知玉在船上道了别，往丽水小镇去了。
顾凝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宁知玉也是深藏不漏，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公子。”
“嗯。”
沈照点点头，说道：“宁知玉在外人面前，的确是普普通通的太师府的嫡子，写的一手好文章，做的一手好丹青。”
“他做织造生意的事情，连宁老太师都不知道。”
“宁老太师一直以为，他母族的生意，一直是别人在打理，也以为是小生意，殊不知宁知玉早已经把生意捏在手中。”
“而且这些年下来，他几乎把布匹一类的生意都做尽了，且做的很大。”
“你知不知道，宁知玉和君临风的表兄弟？”
顾凝点点头：“这我知道。”
沈照在这时候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宁知玉的织造生意，在临江做的最大，商号几乎遍布。”
“什——”顾凝震惊地看着沈照。
沈照说道：“你没有听错。”
顾凝呆滞了片刻，问道：“宁老太师那么不喜欢君临风，宁知玉却把生意做到临江去了？！”
“嗯。”
沈照点点头，说道：“宁知玉和君世子的私交不错。”
“……”顾凝无言以对。
前世，君临风大业将成，准备进入京都，但宁老太师拦在皇城之前，声称君临风若想踏入皇城，就踩着他的尸体踏过去。
宁老太师是君临风的外祖父，君临风怎么能踏着他的尸体进城？
为这个，君临风在京城之外盘桓三月，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去劝说宁老太师。
但老太师忠君之心不改，谁人去劝都没有用。
君临风若强要进入皇城，便是不孝，但不进城？
天下大定，百废待兴，需要一个人坐上那个位置，主持一切。
最后，君临风让人将宁老太师架走，还是进了城。
宁老太师大骂他不忠不义。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顾凝身体不好，还在溧阳女侯府调养，具体细节不清楚。
但对于君临风和宁家的关系，顾凝是知道的——
宁老太师不知为何，十分不喜欢君临风，逢年过节送的礼物全部拒绝。
君临风便是亲自去登门拜访，也是被拒之门外。
临江王妃更是自从嫁到临江之后，再也没有回京城省过亲。
这样糟糕的关系，他们俩竟然暗中还能有私交，而且不显山不露水的，旁人都不知道？
顾凝忽然想到，前世，宁老太师似乎还曾绝食抗议君临风称帝，宁死不松口。
后来不知道怎么，不绝食了。
但对于君临风称帝却也不再过问，一门心思做学问去了。
也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宁知玉什么事儿？
顾凝想到此处，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他和谁的交情都似乎不错。”
原本和沈照的私交不是就很好？
沈照当然知道，顾凝口中的“他”是君临风。
沈照沉默片刻，说：“我实事求是地说，君世子真的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
“嗯。”
顾凝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声，趴在沈照膝头去：“阿照，我不想说这些了。”
“好。”沈照应了一声，说道：“你累了吗？不如就休息吧。”
“倒也不累……”顾凝低声说：“我一直忘不掉那小二说的事情……你说，这乱糟糟的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
沈照沉默下去，半晌才说：“这安定之事，一时半刻是不可能了。”
“苏清寒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力强悍，就算有人看他不顺眼，想为民请命，现在动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嗯。”
顾凝点了点头，有些心烦。
天下大事，似乎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操心一下就能有什么变动的。
她更关心眼前的事情。
青州的难民如何过冬，青州三大营的军心如何稳住。
顾凝翻了个身，朝着沈照怀中窝了窝，说道：“我想到一件事情——或许，咱们可以让贺先生去负责佃田，然后让卢叔叔回兄长身边去。”
“贺先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江湖上神算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要他去办这件事情也妥当。”
“那咱们就直接往青州北营，去见贺先生！”顾凝很快做了决定，又说：“兄长身边不能没有得力的人在，不然那么大的军营，事情太繁琐，兄长一个人可怎么办！”
“好。”沈照点头，“我写封信，告诉大哥药材和冬衣的进度。”
顾凝又和沈照说了一些关于佃田，和冬衣到了之后分配的琐事，有些困乏，睡了过去。
……
舟车劳顿，三日之后，顾凝和沈照二人到了青州北营。
玄霄闻讯，放下手头的事情便赶来，将二人迎到了账中去。
顾凝问道：“蓝舟将军呢？”
“蓝舟将军有些军务，出营去了，过两日才能回来。”玄霄回道：“蓝舟将军身边的徐家兄弟在营中，还有，前两日早上，来了位贺先生。”
“已经到了啊，正好，我便是冲着贺先生来的，劳烦玄霄将军，帮我把人请来。”
“是。”
玄霄也不多问，拱手行礼之后退走了。
沈照握了握顾凝的手，说道：“事情也不急在也一时半刻，你啊，也不说整理一下自己，便先见贺先生，瞧瞧你这一身风尘。”
说着，沈照还帮顾凝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顾凝说道：“正事要紧！而且，我都好久没见贺先生和果子了。”
“好吧。”沈照摇摇头，说道：“随你。”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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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9章 理应更关心眼前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