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没有说话，待到把镜子擦拭干净之后，她脱了鞋子上床榻去：“我要休息，等一阵子旁人送午膳来你也不必叫我。”
“……是。”
怜月有些狐疑，不是刚起床一个时辰吗？
这就又休息了，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丞相府的这些人，在顾凝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他思忖着，不禁把屋内的摆设茶水等等用品全部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得作罢。
或许，只是少夫人昨晚没睡好。
顾凝合衣躺到了床榻上去。
怜月现在是个“婢女”，但到底是个男人，她心里有点小芥蒂，宽衣什么的，就算了吧，很不自在。
顾凝把小镜子揣在了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近几日睡得好，她并不怎么困，躺了好一会儿，很难入睡。
顾凝只得翻了个身，尽量放空心情，许久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云雾缭绕，有鱼有水，有花有鸟，还有沈照。
沈照……抱着她。
她也抱着沈照。
两人的衣衫丢的乱七八糟，周围的空气又烫又热。
沈照的肩胛和后背，伤口纵横交错。
他低着头，温柔地吻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哄：“阿凝，别怕。”
顾凝猛然翻身坐起，梦醒了。
她把怀里的镜子扒拉出来，瞪着那个镜子，石雕一样，好半晌都没动作，脸和脖子一片涨红。
“这都什么……”见了鬼的梦？！
就是个春梦啊！
这是不是因为她方才睡觉前想着沈照，所以自己做的梦，和镜子没关系？
“少夫人……”
怜月迟疑地声音响了起来：“您怎么了？”
“没！”顾凝快速地说：“……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少夫人睡了一个时辰多点，下面的人还没送午膳来。”怜月回话。
“你去看看，午膳怎么还没到。”
“是。”
怜月应声退了出去。
顾凝把镜子收好，用手帕抹了脸上的汗珠，慢慢让自己恢复平静后，起身下床。
这时，陈通却到了，站在廊下行礼：“顾神医，小人厚颜，有点小事想麻烦顾神医。”
“什么事？”顾凝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
陈通一向本分，除了护卫她的安全，闲事不管，闲话也是从来不说的，竟然有事麻烦，也是稀奇了。
陈通说：“是这样的，属下麾下有个小兵，受了箭伤没有养好，落下了病根，知道顾神医的创伤药有奇效，所以厚着脸皮来求一份。”
“希望顾神医看在小人这些日子尽心尽力护送的份上，能为小人赐药。”
“你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的创伤药效果好呢。”顾凝随口问了一句，便起身去药箱那儿拿。
陈通这个人，是丞相府里顾凝为数不多不讨厌的人，顺手帮一点小忙，她自然是乐意的。
将青花瓷的小药灌拿出来，顾凝走到廊下递到陈通手上去：“早晚一次，不过伤势还是要找专门的大夫仔细看过，并不是有好药就有用的，还得对症。”
“多谢顾神医。”
陈通双手接药，抬眸的时候，嘴唇动了一下，然后很快转身走了。
顾凝瞳孔微缩。
他刚说什么？
午膳？！
顾凝衣袖内的手指蜷了蜷，留了个心思。
没过一会儿，怜月带着两个下人，捧着午膳到了。
“放下吧。”
顾凝说了一声，待到那两个下人把午膳放在桌上后，又吩咐：“风怎么有点凉？去把门关上。”
怜月无声过去关门。
顾凝立即到了桌边去，仔仔细细地把每个盘子碗都检查了一遍。
怜月上前去，声音极低地说：“少夫人，这午膳——”
顾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片刻后，说道：“怜月，你去厨房给我要一碗汤，打探一下，今日厨房可去过不该去的人。”
“是。”
怜月是借着婢女的身份，在丞相府中走动方便，不一会儿就从厨房回来了，说道：“厨房的人说，柳统领身边的副将去过一次。”
“柳一舟！”顾凝喊了一声，衣袖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少夫人，这饭菜有毒？”怜月语气紧绷地问道。
“是别的东西。”顾凝冷笑。
竟然在饭菜之中下了重剂量的媚药！
而且这种媚药，无色，气味也十分的淡，他们把药放在了鱼里面，鱼本来就腥，做的时候难免加入其余佐料，这样一来，反倒把媚药那点淡薄的气息完全掩盖。
如果不是陈通提示，顾凝都根本发现不了。
脑海之中思绪快速飞转，顾凝吩咐道：“怜月，你想个办法，把这份鱼换到柳一舟那儿去。”
……
柳一舟忙于暗营和死士布防，等琐事忙完，午时都已经过了。
底下的人送了午膳过来，有鱼有肉还有汤。
柳一舟是军人，进食的速度简直可以称得上风卷残云，不过眨眼功夫，午膳用完，当一声把筷子放回桌面上，冷声问道：“顾凝那里情况怎么样？”
“午膳已经送进去了，那神医还要了一份汤。”副将看着柳一舟面前的盘子，觉得刚才那个鱼有点眼熟，不过想来，丞相府买来的鱼应该大小长相都差不多才是。
柳一舟得意的笑了：“还神医呢，不是照样中招！等一会儿，你让锦心到顾凝那里——”
话还未说完，柳一舟忽然扶住额头，喉头发紧，浑身燥热，“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脸色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脚步都开始不稳，踉跄地朝前冲了两步，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住。
“柳统领？您怎么了？！”副将急忙问。
柳一舟用力闭了闭眼睛，只觉面前的东西天旋地转，身体迫切地需要纾解。
柳一舟三十岁出头，是个成年男人，当然知道自己需要纾解的是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找个……干净的……女人送进来，快——”
“女……”副将呆住，不敢耽搁，赶紧奔了出去。
但是丞相府上，婢女本来就不多，多的都是龙威军，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找个女人，还得是个干净的女人？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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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怀春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