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当然不会应声。
他闭着眼睛，稳稳坐于床榻之上。
苏氏瞧着，也是不敢开口说话。
苏氏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一身月蓝色的丝绸中衣前来，欠身在床边说：“王爷，小姐的衣服脏了，小人帮小姐换衣。”
“出去！”
慕容离冷冷丢出两个字。
“可是小姐——”
“滚！”
慕容离的声音里，含着压抑地愤怒。
苏氏不敢再说，连忙退了出去。
院子里，苏大管事还等在那儿，瞧着苏氏递过去一个询问而急切的眼神。
苏氏摇头。
她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又在想什么，到底会不会去找那神医救治他们小姐。
“哎……”苏管事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先派人找那神医。”
苏氏点点头，依然守在院子里。
除夕夜，就这么过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
第二日一早，顾凝悠悠醒转，睁眼便看到沈照手撑着下颌在安睡，怔了一下。
她慢慢起身，才意识到，昨晚竟然是枕着沈照的腿在这儿睡了一晚上。
怎么睡过去的？
顾凝十分诧异。
“醒了？”
沈照也睁开眼，揉了揉额头，含笑道：“饿不饿？”
“……还好。”顾凝半跪起身来，问：“我睡着了，你怎得不喊我？我这样睡一晚，你现在怕是走路都要一瘸一拐。”
沈照说：“见你睡得熟，没好叫你。”
怕叫醒了又该胡思乱想。
话到这儿，沈照慢慢起身，笑着说道：“我又不是泥捏的，不会一瘸一拐的。”
到底是腿面被压了一整个晚上，筋肉压的有点发麻抽搐，这一站起来，十分的不适。
不过沈照随意活动了下，便即面色如常，拉了顾凝起来：“先洗漱，等会儿去给母亲拜年去。”
“好。”
两人一起去洗漱了。
顾凝难得换了身喜气的红色衣裳，两人便一起到明氏的院子去请安。
明氏瞧着他们如今出双入对，可是高兴的很，脸上盈满笑意，给两人拿了年节的红包和礼物。
顾若此时也已经在落梅居侯着，大家便一起用了早饭，然后陪着明氏说话。
不多时，戏月出现在了落梅居花厅之前。
沈照便出去了。
原本正拉家常的顾凝分神看了一眼。
“凝儿，你送给娘的那个香膏特别好闻，比外面卖的都好呢。”明氏拉住顾凝的手腕，轻轻拍了拍，“你这孩子手也太巧了点。”
“……”顾凝回神，笑着说道：“只是一点小玩意而已，论手巧，我是不及姐姐半分的。”
她只在制药方面有些想法。
但顾若却是女红针线厨艺样样都好。
明氏便也想起顾若的好了，当即一手拉了一人，笑眯眯地说：“你们都好，都巧，娘都喜欢！”
这话说的也是顺口。
顾凝倒是神色如常，顾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氏可不是她的娘，什么都不是呢。
姐妹俩陪着明氏又坐了一会儿，等着明氏有些乏了，两人才出来。
顾若与顾凝说：“昨儿可高兴吗？”
“外面倒是挺热闹的……”顾凝有些歉意，“昨日答应了姐姐，出去看到好玩意儿给姐姐买个回来的，但临时出了点事情，回来太早，给忘了……”
“你都已经送了我首饰了——”顾若摇摇头：“与你说这个，可不是问你要礼物，而是——”
她眼神晶亮地凑近顾凝，小声说道：“昨晚好像听到枫园那边有箫声。”
顾凝唇角含笑，点点头：“嗯，是阿照。”
顿了顿，顾凝又说：“说是守岁无聊，想找点消遣的，谁想着我给听睡着了。”
顾若笑眯眯地说：“如今二公子对凝儿可真好，姐姐瞧着也高兴。”
姐妹俩又说了点儿体己话，这才分开。
顾凝转上回廊，询问身后兰月：“他去哪儿了？”
“应该是在书房。”兰月回。
顾凝点点头，往枫园的书房走，到的时候，书房的门闭着，戏月应该还在里面。
顾凝便在外面等着。
只是脚步声却是让沈照听到了。
沈照很快来开门，将顾凝带了进去，吩咐戏月说：“今日初一，你且休息半日吧，杂事等明日再去处理。”
“是。”戏月应声之后，拱手退走了。
沈照握了握顾凝的手，说：“来了便进来，外面这么冷，立在那儿做什么？”
“也还好……”顾凝抬眸看着他，问道：“出事了吗？”
“两件事。”沈照知道瞒不住她，便坦白道：“一个是慕容离的，他昨夜离开玉锦轩回了靖西别馆去，但没过多久又去了玉锦轩，在玉锦轩待了一整夜。”
顾凝想了想，“他这样反复无常，倒也让人猜不透心思了。”
“依我看，他不会置楚灵轩的命不顾，不到明日便会找上我们。”
顾凝点点头，如此一来，那昨晚的假设便全部都是假设，不需要离开京城避难，沈照也不需要一人留在京中和慕容离与苏清寒对峙。
顾凝又说：“那第二件事呢？”
“青州的事情……”说到这个，沈照神色有点凝重：“昨晚君世子去见苏清寒，希望他调拨钱粮，重新处置青州那边的乱民，苏清寒不愿。”
顾凝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如今听到侯府的事情和君临风有关系，她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沈照又说：“君世子是临江世子，而青州是朝廷的地盘，他想帮青州乱民也插不了手，否则朝廷必定借机发难，削藩都是有可能的。”
“但青州那边的情况的确复杂，动乱是因为无法吃饱穿暖，乱民当然不能尽数杀掉，只能想办法从根上解决。”
“可朝廷根本就不管，如今听苏清寒的那个意思，还打算问大哥一个办事不力之罪。”
这一回，顾凝皱起了眉头，“挺棘手的。”
朝廷是君，侯府是臣，一旦问罪只能受着，除非是想造反了。
但是现在，不管从时机上来说，还是从沈照几人的态度上来说，南阳侯府都是不可能反的。
那么，势必要将青州那边的事情解决好。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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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青州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