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程倜生日，他还没想好去哪过。
侯宁宁给他提议去KTV，被他一口否决。
“成年人谁去那地方。”
许玫当年不知道从哪听到的传闻说男生晚上一年学会聪明，所以程倜比身边的人都大一岁。
“那你说成年人都去哪过生日。”
程倜坏笑，勾手指让她靠近。
侯宁宁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当然是酒吧啊。”为了不被王叔和周婶听到，他声音很小。
“疯了你，敢去酒吧，我打电话告诉许阿姨和程叔！”
“喂！”程倜拉住她：“说，你想要什么，口红、香水、还是什么！”
侯宁宁拍了拍皱巴巴的袖子，抬头问道：“想收买我？”
“封口费。”程倜双手插兜，微微前倾的身子露出一大片锁骨，侯宁宁瞬间移开目光，眼神慌乱：“再说了，不管我选哪，你不也得去吗，谁之前说自己没去过酒吧想去看看的。”
侯宁宁脸一会红一会白，始终不敢正视他：“行……那就迪奥的口红。”
“早说嘛。”程倜不怀好意的笑。
侯宁宁咬着嘴角瞪他：“绿茶！”
“我怎么绿茶了，我给你买东西还得请你吃饭！你个小没良心的！”
*
侯宁宁帮程倜收了不少礼物，小姑娘害羞不敢给他，全委托她帮忙转交。
桌子上堆成山，她随便扫了一眼，情书居多，还有一些玩偶挂件。
她叹了口气，对那些送礼物的人感到可怜，要不是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她早怀疑他的性取向了，就比如她，明恋了十七年，他拒绝了十七年，但她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反而怀疑他眼神怕不是出了问题。
她今年送他的礼物是一身球衣，背后数字是他最喜爱的篮球运动员的数字。
程倜以时间来不及了为由拒绝试穿。
“程倜我警告你不要不识好歹！“
连威胁带恐吓，他还得面带微笑。
“果然，我的眼光很好！“
程倜撇嘴：“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帅，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侯宁宁给了他一个白眼。
*
王叔把他们送到门口，并约定十点钟来接。
这算不上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酒吧，而是Z城今年的网红烧烤酒吧。
程倜提前订了一个包间。
为了庆祝程倜成年，特意点了一箱啤酒，说只有喝酒才代表着从未成年跨入成年。
夜幕降临，烟熏火燎，两人一进去就被喊着罚酒。
“迟到了罚酒啊！”郑子越喊：“但今天寿星有一次赦免的机会！“
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前春节的时候，侯宁宁偷喝过父亲的半瓶啤酒，后来也没什么事。
她二话不说喝了一杯。
“宁姐牛哇！”
“你俩今天穿的这是情侣装啊！？“
侯宁宁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件和程倜颜色一样的外套，没想到这个小细节居然被人看出来了。
“眼瞎了？“程倜把风衣脱掉搭在椅背上，说：“这是父女款OK？“
侯宁宁打他，咬牙切齿道：“对，他是女，我是父，各位朋友，今天是我闺女十八岁大寿！感谢各位朋友参加小女的生日宴！“
程倜感觉自己还剩一口气吊着。
论口舌这方面，她侯宁宁还没输过。
狗程倜！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门口响起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侯宁宁目光看向门口，姚欣可站在那。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全部看向了她。
她为什么会来？
侯宁宁此刻内心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
“嚯～又来一个大美女！程哥艳福不浅啊！“说话的人叫李顺，成天待在女生圈里的人，因为性格幽默，会逗女生开心，所以异性缘非常好。
“滚蛋！”程倜笑骂。
“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李顺朝她摆手：“你坐这，这里面就你们两个女生，你俩好像一个班的吧？“
“嗯。”她笑着回答。
侯宁宁挪了挪板凳给她让空。
“谁喊的她？“侯宁宁侧过身子问郑子越。
他摊手，小声说：“不知道。”
姚欣可穿着黑色过膝长裙，头发披着，妆容不难看出是精心画过的。
做作。
侯宁宁在心里吐槽。
李顺问她喝不喝酒，她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
“来！玩游戏了！”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李顺拿出优诺牌：“有谁不会玩的吗？”
姚欣可：“我不会。”
李顺洗牌：“好，那我一会讲一下规则。“
侯宁宁去年像中邪了一样，把把输，而程倜赢得次数最多，每次都往她脸上抹奶油。
这个仇侯宁宁记了一年，她指着程倜发狠话：“今年不玩死你的话，我随你姓！”
“行，在座的人可都听到了。”他翘着二郎腿，笑的特欠：“程宁宁。”
“我这还没输呢，谁让你改的！”说着，一拳打向他。
李顺：“哇——小拳拳锤程哥胸口了！”
程倜弯腰咳嗽：“你特么眼瞎了吗？我这都要被锤吐血了！”
侯宁宁：“那还不是因为你虚。”
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别人过生日是为了长命百岁，他过生日就是自找来折寿的。
开局没多久结束，姚欣可输了，抽到的惩罚是扮鬼脸。
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机准备录像，姚欣可脸色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旁人似乎没看出她的窘迫，几个镜头对着她，没有一个人说话，她攥紧衣角仍旧维持着表面的微笑，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这时候程倜突然开口：“人家第一次玩，免一次惩罚吧。”
随后，李顺附和：“啊对！”
“没有这回事吧。“侯宁宁打断，摆出一副”怎么可能“的惊讶表情：“我第一次就没有免惩罚。”
她第一次输后抽的惩罚牌是学十种动物叫。
那段时间程倜没少拿这个视频出来逗她，最后把她惹哭了，程倜才乖乖把视频删掉。
玩不起就别玩。
矫情。
眼看铁炉里的火逐渐熄灭，郑子越借机找服务员加炭火逃走了。
程倜看向她：“是吗？那今天补给你，你今天也有一次免罚的机会行不行？“
李顺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站起来：“要不然这样，今天晚上女生输了都免罚行不行！”
游戏还在继续，几轮下来，侯宁宁没输也没赢，倒是程倜输到怀疑人生。
“靠，今天手气怎么这么臭！“他把拍仍在桌子上。
“别试图转移话题，快！随便选一个异性！“李顺催他。
程倜抽到的惩罚是‘一人用嘴叼住一张牌，另一个人用嘴接住’，前提必须是异性。
在场的女生就两个，李顺靠着椅背看热闹。
喝完的易拉罐随意扔下地上，程倜脚踩着来回滚动，烟熏火燎，空气中满是孜然，辣椒粉味，程倜舔了下手指，回味无穷。
李顺又放上一堆烤串，火苗少的可怜，他看不下去擦了一根火柴扔进去，嘴里抱怨着郑子越怎么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碳火瞬间烧了起来。
“程哥你磨磨蹭蹭什么呢？“
程倜拿起一串羊肉串，擦了下尖头：“我磨蹭了吗？就一个异性还用的着我选吗？“
“啊？“李顺后知后觉，笑起来：“这你得自己指一下，我们得罪不起。“
程倜拿着签指了指他所说的“唯一“一个异性。
“噗！“李顺没忍住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哈哈哈哈！–他妈的，侯宁宁！“
他选了姚欣可！
另外，他还没把她当成女的！
侯宁宁瞪着眼睛，站起来毫不犹豫朝他踹了好几脚：“你说谁不是女的！程倜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长得不像个女的了！？“
李顺被吓的瞬间闭嘴。
“我错了！我错了！“程倜被揍的满屋乱窜。
“给我死回来！“
“砰！––“突然一声巨响，墙体都微晃了一下。
侯宁宁也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一直沉默的姚欣可见机开口说话。
“我去看看。“李顺跑了出去。
侯宁宁正准备再一次和d程倜好好掰扯掰扯的时候，李顺在外面大喊：“郑子越和人打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郑子越把人打了，对方压根没有还手的机会。
躺在地上的男人面色狰狞，嘴里不停的破口大骂，男人不小心摸到散落在地上的炭火，烫的大叫，桌椅板凳被踢断了腿。
郑子越是跆拳道黑带，平时没事喜欢打沙袋，发起狠来以一敌三都不是问题，下手根本顾不了轻重，但不会往要害处攻击。
“你再骂一句试试？“郑子越动怒的样子永远别人不一样，他不露山不显水，面色平和嘴角勾起的像在和你开玩笑。
“谁敢报警，这就是下场。“郑子越的声音深沉，满身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侯宁宁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看样子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女孩低头咬着嘴唇满眼恐惧，左脸通红，手腕有一圈红印。
侯宁宁对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人好奇怪。
z城这几天连续高温，晚上闷热的更是让人受不了，虽然这是酒吧，但由于有烤炉，室内即使开着空调也感受不到凉意，可女孩几乎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长裤长褂，连领口的两个纽扣也没放过，全身看下来，只有那一头短发让人看着还算利索。
这样来看，不难把这个女孩和眼前的场面联系在一起。
“怎么了？“程倜问。
郑子越一声轻笑：“这孙子手犯贱。“
程倜瞬间明白了。
侯宁宁也听见了，她走过去，拍了拍女孩，轻声说：“没事了。“
女孩身体在颤抖，点头回应。
“我靠你大爷！“男人颤颤巍巍还没站稳又倒了下去。
郑子越一脚踩在对方脸上，男人哼哧动弹不得，他居高临下眼神充满厌恶与不屑：“老子不怕费口舌再警告你一遍，你要再多骂一个字，我就把你嘴缝上，这手要是不老实，我就直接给砍了，喂狗狗都不吃。“
“今天遇到我算你幸运，要是换成昨天或者明天，二话不说我直接就把你剁了，垃圾。“说完，他啐了一口唾沫。
男人面目狰狞，敢怒不敢言。
喝醉酒的原因，他趴着起不来。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报了警。
侯宁宁在听到远处警笛声后，大喊：“警察来了，快跑！“
“操！“郑子越大骂。
酒吧有一个隐蔽的后门，还是程倜刚才上卫生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见状，程倜二话不说拉着侯宁宁就跑。
混乱之中，姚欣可不知所措的左右看，在看到程倜跑了，她急忙跟在身后。
半分钟不到，他们跑到后巷从居民楼里绕了出去。
“我去！“李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岔气了……跑……跑不动了。“
侯宁宁撑着墙大口喘气：“腿软了……“
姚欣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她今天穿的白色过膝裙，跑的时候太急裙边和袖口都被蹭上红色铁锈，还被暗处的铁丝勾破了一个洞，披头散发，小巷灯光微弱，远看像一个打扮精致的女鬼。
侯宁宁突然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心突然一悬，挣脱程倜的束缚，慌的四处张望，直到看到郑子越身后跟着的短发女孩，她松了一口气。
郑子越恢复到以前的痞气，吊儿郎当的搂过程倜：“对不住了兄弟。“
“没事。”程倜根本不在意，但他好奇身后的那个女生：“她是谁？”
郑子越摊开手摇摇头：“不认识。”
李顺笑呵呵喊道：“诱拐小女生啊我靠！”
“去你妈的！“郑子越踢他。
“刚才谁先动得手？”
“我。”郑子越说：“换你看见了你不揍？”
“揍！“他笑。
“好好的生日被我毁了，改天请你们吃饭。”郑子越说。
“行，我记下了。”程倜说：“再来一场，KTV？”
李顺听到双手赞同：“走！”
侯宁宁一听唱歌顿时腿也不软了，立刻来了精神：“快走！快走！”
“那个……”短发女生声音很小，胆怯的走到郑子越身后，说：“谢谢你。”
郑子越回头冲她打了个响指：“不客气！”
也许现在警车还停在门口，侯宁宁有些后怕，戳了戳程倜小声问：“我们不会被警方全城通缉吧？”
程倜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小说看多了吧你？”
侯宁宁还是不放心的执意要去远一点的KTV，最终选在了风景山附近的一家KTV。
他们一路打车过去。
姚欣可也跟着来了。
王叔临走前说过十点准时去接他们的，侯宁宁手机没电早就关机了，等她想起现在几点的时候急忙问程倜要手机，一点开屏幕，吓了一跳，王叔打了十多个电话，侯宁宁迅速拨回去。
“你这小子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王叔。”侯宁宁心虚的小声喊了声。
“噢，宁宁啊，你们还没吃完吗？”王叔的语气顿时变得温和。
“那个王叔，我们吃完了，但是没尽兴就又去了KTV，忘给您说了。”
“行没事，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去接你们。”
王叔只要一来，指定就玩不了多长时间，她想来KTV好久了，她还不想那么快就走。
“王叔，我们才刚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等结束了我们自己回家就行，您早点睡吧不用来接我们了。”
“那怎么能行，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啊！”
“没事的，这离家挺近的，结束后我和程倜走几步路就到家了，你让周婶把钥匙放门口地毯下就行。“
“你们喝酒了吗？”王叔突然问道。
“没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行，那你们自己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的没问题，王叔晚安。”
侯宁宁自从拿到话筒就没松过手，每个人都和她对唱了一遍，几首下来口干舌燥，不管不顾抓起桌上的东西一顿猛灌。
“啊！这是什么!”咽下去之后她才后知后觉道：“辣死我了！
“我靠，侯宁宁你白酒对瓶吹，我靠，牛逼啊你！?”
程倜一听忙拿起来看，果真是白酒：“李顺你他妈居然能买错酒！”
“啊！？“李顺这才发现。
进门前，李顺自告奋勇去买饮料，他之前喝的就不少，走到货架前也没看是什么拿着就去付钱了。
屋内灯光昏暗，要不是侯宁宁喝了，还不会有人发现买错了。
侯宁宁喝啤酒没事，白酒一杯倒，瞬间上头，脸色绯红，双眼恍惚迷离。
一看这情况，程倜立刻意识到她喝多了：“这姑奶奶喝多了我得先走了，今晚你们随便玩，我包夜了。”
姚欣可一看程倜走了，她也立刻起身，说：“不早了，我也得回家了。”
李顺放下话筒：“大晚上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然我送你吧？”
姚欣可：“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发过短息，一会有人来接我。”
侯宁宁刚开始发酒疯不愿意走，好不容易等她安静，程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背在身后双手禁锢住。
深夜起风，一门之隔，在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姚欣可站在路边看到程倜出来走上去，一晚上的时间她都没有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生日快乐。”
“谢谢。”
侯宁宁双手圈住他脖子，程倜差点没被勒岔气。
从KTV到外面的大路需要走一个下坡路，侯宁宁趴在身后被颠得不舒服。
“程倜。”她懒洋洋的开口，发丝沾上了口水黏在脸上：“我自己走……你……太难受了。”
“你老实趴着不说话我就不难受了。”
侯宁宁趴下，不悦道：“可是我没喝多你为什么要背我啊？啊––我知道了，程倜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说完，她还不好意思的捂嘴偷偷笑。
“不喜欢。”程倜直接拒绝。
“你骗人。”
道路上几乎见不到任何车辆，走的还是上次逛完超市回家的那条路，和上次一样，都是程倜背着她走完这段路。
“侯宁宁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重，你跳舞的不用控制身材吗？”
“嘘——”侯宁宁侧过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才许愿的秘密？”
“许愿？”
“对啊，吹蜡烛的时候我许了一个愿。”
程倜笑了一声：“我过生日你许什么愿，许了也不灵的。”
“灵！”侯宁宁抗议，也不听他说话，直接自顾自说道：“我许的是‘我想跟你一个考场’”
“侯宁宁。”程倜叫了她名字：“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是就这样一直做梦比较好。”
“嗯——”她说完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