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贴满符咒、画了阵符的房间地上躺着一个穿着上单和绔、又套了几枚挂的和服女子。
女子留着长发, 是平安时代流行的姬发式。耳垂上点着一颗红痣，此时正阖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阵符中间。
大概过了很久，她睫毛轻颤, 交叠在腹部上的手指尖微微颤了颤，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四下看了看，躺了一会后缓缓坐起身。
她穿上放在一边的鞋子，轻轻推开障子门。
刺眼的阳光让她久居黑暗的眼睛有点不适, 不由得抬起宽大的袖子遮挡一二。等到完全适应阳光后, 她才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外是和式庭院, 水敲竹筒在小池间晃荡。
她慢吞吞地顺着小路走了出去，一路出了偌大的宅邸。
她像是熟悉周遭的格局，前行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很快就进了繁华的街道。
虽然东京这座繁华城市的街道上从不缺穿着奇怪的人, 但看到一身平安时期装束的女子，路人多多少少都会侧目打量。
少女没有在意周遭人的视线，依旧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左看看、右看看，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然后在一处的拐角进了一家咖啡店。
叮铃叮铃——
门铃声。
“欢迎光临！”
服务员看见进门的人穿着华贵不符合当下的服饰眼里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是带着笑容相迎。
“小姐请这边。”
少女跟着她的指引一路走到咖啡店的靠窗边最里头的一张桌子前。
桌子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书的西装男人。
男人戴着奇怪的眼镜，不苟言笑。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对面坐下, 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对面, 在少女身上停留了几秒, 而后转头对服务员说：“来一份抹茶蛋糕再一杯奶咖。”
“好的。”服务员应声离开。
男人把视线重新放回书上。
少女没说什么, 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对面。
不一会, 一盘抹茶蛋糕和一杯奶咖放在了女人面前。
“请慢用。”
少女抬起自己的手, 有些生硬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起来。
用餐的时候很安静。
整间咖啡店都很安静。进入咖啡店的人很多都忙于自己手边的事情, 很少有人谈话。坐在少女对面的七海建人也是如此, 此时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少女吃完了手边的东西。
起身，缓缓鞠了躬，张了张嘴，有些生硬的吐出几个字。
“谢……谢。”
七海建人翻书的手一顿，而后缓缓开口：“路上注意安全。”
“……嗯。”
少女微微颔首，然后慢慢地离开咖啡店，继续迈着步子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
她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新奇不已，眼睛一刻不停地到处打量。
有时会在一些路边发表讲话的人群边停留，有时盯着街道旁边的广告看很久。
眼下她就盯着一块像是事务所宣传服务内容的招牌看。
【百分百除灵……灵幻新隆事务所……21世纪……】
耳边还传来一些科普咒灵、术式、咒具的路边讲话。
少女就将视线移向人群。
科普内容像模像样的，但是拿出来的道具……好像就是普通的批发小商品吧？
她又驻足看了会，觉得脚站得有些麻了之后便退出人群继续东看看、西看看。
没多久，她又在一家游戏厅面前停了下来，不过她这回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透过窗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
看着看着，就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把一个男生从游戏机面前扯着耳朵抓到前台。两人似乎是这家店的员工/老板，没一会就在前台吵了起来。
因为隔着透明壁橱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就不知道两人在吵什么。
但没一会，佩戴亮晶晶发饰和唇钉的‘女生’像是注意到站在外面的她，拍拍还有点生气的男人示意看过来。
三人透过窗玻璃视线相对。
里面的人先一步笑着朝她招招手。
她按着自己的袖子，也招了招手。
又站了一会，她抬脚继续往前走。
这回她去了车站。
神奇的是，她还能从自己这套不符合眼下时代的衣服里掏出这个世界的货币钱袋子。
熟练地买了票。
她坐上了不算太拥挤的电车，一路站着欣赏电车外的风景。
哐当哐当的电车声有一些吵闹，但让少女觉得十分惬意。
到了某一站后，她下了站继续走走停停、四处张望。
而后进了一家酒馆。
这个酒馆很新，却处处透露着古典雅气，人也不多。
悠长的爵士乐环绕在四周，前台的吧台上三三两两坐着人。
她在门口站了站，而后走到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哈哈哈，是吗，那可太有意思了……”看起来年轻一些、却缠着稀奇古怪绷带的男人的笑声率先传来。
另一个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小口的抿了一口酒，余光里像是看到少女坐到他们身边，朝她微微笑了笑。
太宰治注意到这个举动，转过身视线落在坐在自己旁边的少女身上。
眯眼笑了笑：“这位可爱的小姐，有幸请你喝一杯酒吗？”
少女点点头。
“老板——这里。”太宰治抬了抬手，示意前台站着的那位调酒师过来，“请给这位小姐一杯金汤力。”
金汤力的制作很简单，没过一会，一杯透明搭着一片绿色柠檬片的鸡尾酒推到女人面前。
“慢用。”说完这句话，调酒师便离开去了别桌服务。
“介意我们两个不文雅的大老粗继续在这里聊一些……嗯，没有营养的话题吗？”
少女摇摇头。
于是，在一杯酒彻底下肚子前，她侧目一直听着两人的交谈，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
中午时分，她起身与两人颔首告别，而后又回到街道上，这次大概是喝了点酒，所以步子慢了慢。
就这样慢慢悠悠晃到了横滨的中华街。
中午时分的中华街非常热闹，人与人近乎摩肩擦踵。
这影响了少女走路的速度。
正当她走到主道的拐角处，突然察觉到有一只手鬼鬼祟祟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一个巨大的、圆滚滚的身影笼罩过来。
“这位小哥，不能见人家穿得金贵就以为人家有钱吧？摸钱袋子行为可不好啊。”
“我……”
那位小哥似乎还想狡辩，就被一个有些咬牙切齿的女声打断。
“熊猫，你跟他叽叽歪歪什么，这种人就应该扒光衣服丢大街。”
“真希，这样不……”
还没等熊猫说完，叫真希的人又道：“狗卷！上！”
“鲑鱼！”
少女侧头，就看见一个白短发男生拉开领口拉链对那个被围住的瘦猴子男人说：“自己脱/光。”
而后，男人开始不自觉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脱起了衣服，引得路人嗤笑连连。
熊猫将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衩的男人丢到了后巷子里，拍拍自己的爪子。
“小哥啊，经过这一次，就长点记性吧。”
小哥逃了。
绑着高马尾戴着眼镜的真希前一秒还冷着脸看逃跑的小偷，后一秒面带笑容转过身来看向少女。
“我们帮你打跑了小偷，如果想感谢的话介意请我们吃一顿午饭吗？”
少女笑了笑。
“嗯。”
……
少女在中华街和那三个出手相助的人一起吃了午饭，而后告别三人离开，上了电车又去了其他地方。
一路走走停停，走到人工河边，正好看到一个背着一把裹着黑布的东西的男人坐在草坪上，似乎在欣赏着风景。
少女走了过去，顺了顺自己厚重的衣服坐在男人身边。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对吧？”男人开口，声音偏轻柔。
“嗯。”少女点点头。
“过几天我就要出国做任务了。到时候我会多拍一些好看的风景……你想看吗？”乙骨忧太侧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嗯。”少女又轻轻点点头，然后抬手指了指点缀在草坪里的小野花：“花……”
“希望关于鲜花的多一些吗？”
“嗯。”
“好。”
一起坐着看了会云舒云卷的天空，少女起身告别，又钻进了川流不息的街道。
银座这边的商业街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很热闹，这种热闹是连下雨天也不会被影响的。
啊，下雨了……
少女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沉的天空，正此时即将要落到她脸颊上的雨滴被一把撑开的大伞挡下。
她侧头看了看撑伞的人，是一个黑长发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衣服，见她看他，张了张口。
“出门没带雨伞吗？”
“……没、没有。”少女说话有一点点艰难。
“想去哪里？”
“就、四处走走。”
“那我陪你？”
“……好的。”
夏油杰刚准备迈开步子，两个打着小花伞的姑娘扑了过来将夏油杰往前推了推。
夏油杰有些无奈：“菜菜子美美子，你们不是说要去逛商城吗？”
“对呀对呀，这不就打算去吗？”菜菜子笑嘻嘻地朝夏油杰做了个鬼脸，转头又对少女说，“哎呀，姐姐，你衣服好像不小心被我们弄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去商城买一套新衣服赔给你？”
“钱的话夏油大人付。”美美子补充。
“对对对，让夏油大人付！走啦！我们去逛商场！”
说着，两把小花伞往少女的头上一罩，拉着人往商场走。
……
下午，银座这边的阵雨停了。
最后少女是提着两袋购物袋和那三个人告别的。
少女低头看了看与自己一身极其不相符的购物袋，有一点点不知所措，但最后不知怎的轻轻笑了笑。
她拎着袋子依旧慢悠慢悠地走着。
一路上又见到好多笑着与自己打招呼的人。
有的请她吃了热乎乎的可丽饼，有的带她去公园散了散步……更多的是送她礼物。
这让她那张有些木木的表情一次次露出受宠若惊的不知所措。
等到了傍晚时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而她手上拎着的东西越来越多。
她似乎有些累，便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起来。
小憩时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还有一点亮光，所以低低垂挂着的月亮的亮度并不明显，许是刚刚下过雨，天空有些灰蒙蒙的。
哔哔——
正当她已经完全陷进放空的状态时，一阵喇叭声带着有些刺眼的车灯照过来。
她侧头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来人。
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车头灯有些晃人眼，微微撇开了车头。
少女这才完全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那是一个骑着重机车的男人。
男人嘴角有一道疤，刚摘下头盔使得头发有些凌乱，穿着黑色短t和卡其色工裤。
“迷路了？”伏黑甚尔问道。
少女看看周围。
这次好像确实走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
于是诚实的点点头。
“嗯。”
“上车。”
由于少女穿的是行动不太方便的和服，上机车有些困难。
正当她想着该怎么上车时，伏黑甚尔将她手上的购物袋、礼品袋一股脑的穿插在一起挂在车头上，然后单手把她抱上了车后座，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头盔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安全绳一拽、一系，整装完毕。
“坐稳。”
嗡嗡嗡——
当重机车发动引擎后，一路急行到了某处的居民楼楼下。
伏黑甚尔将她头上的头盔拆下随意挂在了车灯上。
“一起吃个晚饭吗？”
“……嗯。”
伏黑甚尔带她上了二楼，熟练地敲了敲门。
“是谁？”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声。
“是我。”
听到了伏黑甚尔的声音，里面的男声有一点不耐烦和别扭：“你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不花完钱不会……”
伏黑惠皱着眉开门，结果门对面站着的不是伏黑甚尔，而是被伏黑甚尔推到前面来的少女，于是原先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惠，不是说了吗？要和甚尔先生好好说话。”伏黑津美纪围着围裙，边摆着餐盘边说。
一抬头，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少女。
少女有些局促：“可以……吃饭吗？”
伏黑津美纪先是愣了愣，而后眉眼弯弯：“今天准备的饭菜有点多，四个人也不一定吃的完哦。”
……
晚饭过后，已是月上柳稍、明月当空、天上泛着颗颗亮闪闪的星星的夜晚。
“我送你回去吧。”伏黑惠说。
“不……不用。我、认识路。”少女慢慢地将自己的话表述清楚。
“那我送你到车站？”
“好、谢谢……”
从伏黑家到车站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伏黑惠不是一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少女好像也因为说话不太利索所以很沉默。
想了想，伏黑惠从影子里召唤出了一只玉犬。
跳出来的玉犬先是摇着尾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而后在伏黑惠的指引下绕着少女转圈圈。
果不其然，少女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摸着玉犬的毛。
有玉犬作伴，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好像一下子就走完了，伏黑惠将她送上了电车。
少女向他颔首：“今天……谢谢。”
伏黑惠牵着玉犬站在站台。
“路上注意安全。”
“嗯。”
夜间的电车走得飞快，车上的人都露出疲惫的姿态，大概疲惫之意会传染，渐渐地，少女也感觉疲惫不已，但还是撑到了下站。
她拎着四五只袋子慢慢往回走。
在经过一条条小巷子时，她突然注意到早上没留意的东西。
“哎呀，谁那么缺德居然到处贴一些小广告和无聊的宣传纸，被我抓到一定要狠狠收拾一顿。”
少女将视线放到了不停抱怨着清理小广告的中年男人手里撕下的广告纸。
上面图片上的人看起来有点熟悉。
“可、可以给我一张吗？”
“啊。哦，可以。”
男人不知道对方要废纸做什么，但还是把手上刚撕下来的纸张递给对方。
她展开广告纸借着灯光看了看。
像是寻人启事。
印在纸张中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生，女生在拍这张照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有些傻气，却看起来很快乐。
她往下看了看字。
【看见这个人了吗？她很好，也没丢，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她有好多好多朋友。】
奇奇怪怪的寻人启事。
贴这种宣传单的人一定很讨打。
少女小心翼翼地收起这张宣传单，一路往回走，借着路灯发现像这样的寻人启事贴了好多处地方。
内容与她手里的这张一般无二。
看着看着，她笑了。
于是加快回去的脚步。
……
庭院里依旧传来竹筒敲击的声音，配上细细的水流声，整个庭院特别安静。
她拎着袋子顺着石子路回到早上离开的房间。
这时她看见那间房间的门口前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穿着和服，戴着一副小墨镜，白色短发在月光照射下仿佛泛着淡淡银光。
他一条腿盘着，另一只脚勾着一只木屐懒懒散散地坐在廊道上、斜靠着廊柱，似乎正在赏星空。
见她回来，视线微微向下，看向她开口道：“又出门了？”
“嗯。”
“今天有点晚哦。”
“……嗯。”
“累了？”
“有点。”
“不是还没完全适应这幅身体吗？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到他们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我……就是想、想到处看看，见、见见大家。”
少女说话有点着急，这加重了她声音的断断续续。
“我又没怪你。你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少女看到对方上弯的嘴角、有点狡黠，意识到自己又被逗弄了。
过分。
少女自然是白苜蓿。
她没完全死成，但最初和半死不活没什么区别，一昏迷就昏迷了一年。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严格意义上，白苜蓿并没有完全成为虚空。
就像很久之前她与另一个自己在生得领域里面聊得那样，那些变成虚空的自己是因为自杀、彻底放弃了作为新一世的自己，所以才彻底成了虚空。
但她不是，她只是完完全全通过融合接收了虚空单方面所有的东西。
若非如此，当初她在与梅转化而来的虚空争夺回到这边世界的权利时，赢的也不可能是她。
如果完全成了虚空，回来的自然也是虚空而不是还拥有自己思想的白苜蓿。
不过这不影响她本世的肉/体承受不住灵魂的重量彻底变成咒灵。
原本她应该死的。
因为这也是杀死羂索的办法。
然而最后，羂索那个只留下脑子的咒灵没被杀死，而是被五条悟丢进了狱门疆里。
至于当时真正被杀死的是虚空，那个一直想‘死’的千年的孤魂。
没有彻底被融合的、独属于白苜蓿的灵魂还在。
然后被一种特殊手段放进了被五条悟一并带出狱门疆的她最初的身体里。
虽说白苜蓿的灵魂和千年前的身体是同一个人，但总归不是配套的。
所以没办法彻底融合，这就导致她一开始苏醒不过来，苏醒后又动不了，能动后语言系统不灵光，是个半哑巴。
按理说她应该静修在这间特质的房间里直到完全适应身体，可耐不住她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性子。
所以她总是在身体得到充足的休息后就偷偷摸摸溜出去找人。
“所以这是你今天的战利品？”
五条悟眼神示意她手上的东西。
“嗯。”
白苜蓿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将那些东西放在门口，然后与五条悟并排坐在廊道上看着天上的繁星。
她还想看很久、很久。
一天太短了，短到还没见完所有人。
她还不想立刻回去躺下。
因为她知道这一睡又要睡很久，有点不甘心。
但她今天忙忙碌碌了一天，身体早就支撑不住，眼下眼皮已经一耷一耷地想要合上。
“累了就去休息吧。”
“……”
“还不想休息？”
“……”
“哎呀，那就没办法了。你都不乖了。”
“嗯嗯，既然这样的话，那等你不得不休息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钱袋子偷走，然后把门封住……”
五条悟说着，将仰头看向星空的视线落回她的身上，于那一刻，天上的星星仿佛落进了他的眼睛里，变得闪闪发亮。
只可惜拥有好看的眼睛的人后续说出的话依旧很过分：“……下次就不让你出门了。我可不想又出门去路边捡‘尸体’，很麻烦的诶。”
“好吧。”
就算很不甘心，白苜蓿还是磨磨蹭蹭起身钻进房间里。
虽然五条悟说的话有点过分，但没有说错。她已经好几次躺在路边当尸体过了。
只有得到足够的休眠、等身体彻底适应后才能真正变回正常人。
急不来。
她脱掉鞋子，将鞋子放到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又躺回符阵中心。
一躺下去，睡意感顿时涌了上来。
靠在门边的五条悟看了里面一眼，问道：“今天见了哪些人？”
“唔……基本上都见了……”
“开心吗？”
白苜蓿看了看手里一直捏着的那张寻人启事，看着寻人启事上那张笑得傻气的人，和那一串特别欠打的文字，笑了。
“嗯。”
“那就快点好起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嗯。”
等下一次醒来，她就可以给每个人一个拥抱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