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她们两姐妹逛完街回去没看到夏油杰, 等了很久才等到他回家。
然而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菜菜子、美美子还愿意再出一次门吗？”
“是和夏油大人一起出门吗？”
“嗯。”
“那当然愿意！”菜菜子欢呼，“是要去做什么？”
“提前行动。”
这句话让菜菜子的雀跃心思平静下来。
“为, 为什么……”
“懒得等了吧。”
骗人。
无论是菜菜子还是美美子都意识到夏油杰在说谎, 但她们不会去质疑，也不会再继续追问对方不想说的事情。
所以说出口的是：“好。”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菜菜子不解。
她和美美子虽然有咒力，但能力并不出众, 有战斗能力的全被夏油杰遣散了, 如果真和那些术师对上，估计肯定会被杀死。
不管没关系！
反正这条命也是夏油大人给的，所以为他而死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夏油杰好像没有让他们参与作战的意图，他召唤出一只两米高的咒灵。
“这只咒灵能找人, 你们让它带你们去找悟。”
“不要……”
至始至终只在一旁观察的美美子抱着布娃娃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刚想开口拒绝，她和菜菜子一起被吞进咒灵肚子里。
而夏油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十分不清不楚。
“悟那家伙当学生不太行，当老师还算说得过去, 所以别怕给他添麻烦, 该惹事时尽管惹事，让那家伙头疼一下。”
“不要……”菜菜子也听出了不对劲，声音哽咽起来。
“夏油大人，你是不要我们了吗？是我和美美子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 你们很乖。”
“那为什么……”
之后的话没办法再继续说出口，庞大的咒灵似乎在翻滚，连带它肚子里面的两人都东倒西歪。
再然后, 无论她们怎么叫, 那个人都没回答。
等她们哭累了, 又在咒灵肚子里待了很久后, 突然被吐了出来，而面前站着的白发男人正举着手，似乎准备祓除面前的咒灵。
“嗯？两小鬼？”
五条悟不认得她们，但她们认得五条悟，也知道五条悟是她们家夏油大人最好的朋友，于是菜菜子率先爬起来将保管好的信交给对方。
不管是不是骂人的话，总归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之后说话也更有信服力。
等对方快速一目十行看完后，菜菜子才急急忙忙道：“五条先生你好，虽然刚见面就麻烦你有点过分，但请你帮帮夏油大人，他好像……好像……”
菜菜子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结果对面那个男人丝毫没夏油大人说得那么好，开口就是拒绝。
“我帮不了你们。”
菜菜子怀疑自己听错：“五条先生不要开玩笑了，你可是被公认最厉害的术师。”
五条悟看起来有点难办，似乎在深思熟虑，可开口的还是那句话：“嘶……好像真帮不了。”
“不帮就算了！臭男人！”菜菜子气急，这算什么狗屁朋友，当下就拉着美美子离开打算自己找，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杰那家伙不让我帮你们。”
“你骗人！”
“信上写着哦。”
菜菜子完全不信，一把拽过对方手扬起的信纸，一目十行看下去，表情从愤怒到惊愕最后无助起来。
信纸上字数不多，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那个被夏油杰亲口承认杀掉了的小白姐的，但还来不及高兴原来小白姐没死就看到关于她们的内容。
[……菜菜子和美美子没杀过人，转成咒术师应该也可以。年纪的话等明年开学是一年级生，作为一年级班主任，你有招收权的吧，没有也没事，反正就当你有了。如果她们不想当咒术师的话也别逼她们，让她们继续读普通高中好了，毕竟咒术高专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内容后面还有，但菜菜子她们已经看不下去了，因为不用看都知道，这哪里是骂人的信，分明打算把她们安排妥当后自己、自己——
“走，美美子，我们去找夏油大人问清楚！”菜菜子哽着声音，一把把信纸塞回五条悟怀里，拉着美美子转身就走。
然后——
然后就被绑起来了。
“乖孩子不要添乱。”
乖孩子指双胞胎姐妹。
不要添乱是指不要去找夏油杰。
菜菜子哪里是什么乖孩子，当下就化身祖安人骂骂咧咧，于是——被五条悟嫌吵封了嘴巴。
再之后，五条悟给白苜蓿打了电话，也就有了现在的事情。
白苜蓿出现后，原本是斗鸡模式的菜菜子立马变成可怜无助的模样。
“夏油大人说你死了，呜呜呜我就知道怎么可能嘛。”
菜菜子抽噎着，美美子也在一旁红了眼眶。
“不哭不哭。”白苜蓿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不告而别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美子，你刚刚说什么？”片刻慌乱后白苜蓿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什么叫他不见了？”
“据被临时找来祓除咒灵的术师说，现场只有咒灵，夏油杰至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说话的是五条悟。
因为这场预告犯罪事件提前，打得人措不及防。所以就算咒界的人没傻到真只在预告当天警戒起来，早就有组织的提前驻扎在预告犯罪地点以及周边地区。
但千防万防还是没算到对方会在城市最安静的时候——深夜凌晨制造恐慌，所以等驻扎的术师出动时，已经有很多地方遭到破坏。
本以为这下居民伤亡人数肯定只高不下，却没想到意外很少，或许有人死在他们还没搜查到的地方，但就目前而言，只发现受伤的人，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受伤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咒灵或术式的残秽，基本上都是被倒塌高楼的坠落物、引起的火灾之类最普通的意外事件造成。
如果放在平时只有消防等工作人员的情况下，或许会有人因为来不及救出而死在事故里，但这回为了抓住夏油杰，几乎把所有有空的术师都聚集在附近，这种情况没有咒灵斜坡的情况下若还能死人，那确实应该想想是不是自身的问题了。
但同样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发动咒灵不是为了杀人，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闲得无聊出来破坏破坏建筑影响下社会秩序？
看这些咒灵的行动，好像是在——
“你是说它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
当白苜蓿问‘不是杀人那是为了什么’的时候，五条悟给出了其他术师汇总的结果以及自己的观察。
“不过只是猜测。”
好歹做过同学一起出过任务，或多或少能察觉到对方意图。不得不说夏油杰的术式能力实用性很强，无论是跟踪调查还是反侦察都数一数二，毕竟他对他放出的所有咒灵都具有控制权。
当然了，当初夏油杰反侦察和侦查时行事没那么夸张。
也许确实是他猜错了。
谁知道呢，一个躲了□□年的疯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五条悟手搭在后颈上，侧目远眺，所及之处正好又有一只咒灵被术师祓除。
压下心头微微浮起的烦躁，五条悟回头。
“虽然到现在为止，咒灵一波一波还在涌出，不过好歹清理了一个晚上，看了下出现的频率和咒灵等级，再过不到一小时应该就会结束这场闹剧……没我们什么事……小白，你把她们俩带回高专吧。”
“那你呢？”
“我。”五条悟顿了顿，扯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很恶劣的笑，“替他收尸。”
一句话直接激起双胞胎姐妹的怒气。
“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你是想杀了夏油大人嘛！绝对不允许你……”
“他不是这个意思。”
在菜菜子拿起手机、美美子握紧布娃娃时白苜蓿就知道她们准备干什么，伸手将两人的武器按下。
“小白姐……”
白苜蓿眼神示意两人安心，待两人放下手后转身走到五条悟面前。
“是剩这个结局了吗？”
五条悟沉默许久，道：“他亲手为自己选的结局，我们改变不了。”
白苜蓿喉咙一涩，声音有些泛哑：“我能立刻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如果他不会来，无论是绑、还是敲断腿我都能把他带回来，所以……”
“你知道他拜托我什么吗？”五条悟突然打断道。
“什么？”
“看住你。”
“嗯？什么意思？”
“他猜到你能使用特殊的方法找到他，所以他拜托我看住你。”
“为什么？”
白苜蓿皱眉，声音里满是不解，甚至还有点无能为力的烦躁，而这点烦躁在五条悟沉默不语中破开了个口子，让自己的语气都重上几分。
“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了？你也要像他那样瞒着事情吗？他让你看住我你就看住我？五条悟，你不是说他是诅咒师你是咒术师吗？势不两立，你凭什么听他的。”
见五条悟仍不说话，白苜蓿决定直接离开。
“你不说就算了，我直接去……”说话间准备发动能力，却在这时，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五条悟妥协了，轻轻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有些发涨的脑袋，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势不两立，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他让我帮他两件事情，第一件是阻止你去找他，第二件事是等。说等咒灵消失得差不多了就是他快死的时候，到那时就让我跟着这只咒灵过去替他收尸。”五条悟食指中指并拢，指指一直趴在美美子和菜菜子身上的那只咒灵。
“所以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说不能让你撞见另一个人。”
五条悟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很慢，却让白苜蓿莫名心悸了一下，随后眼皮狂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攥进手里一样。
“什、什么人？”
“额头上缝了线的人。”
[羂索惯用别人的身体，特征就是额头上缝了线，不知道他具体实力如何，但……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对他也无效，这是你自己承认的。]
瞬间，白苜蓿就想起加茂和她说过的话。
于是那颗悸了下的心脏砰砰砰用力跳动起来，所有思绪变得乱糟糟起来。
按理说，她应该立刻赶过去，无论是为了夏油杰还是为了羂索，只要解决掉羂索，一切事情就能结束。
但夏油杰留给五条悟的话却让她止不住思考，为什么她不能去？理由呢？是有什么问题吗？总不会是什么怕她受伤的理由吧。
怎么办，到底去不去？
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这一刻犹豫起来，言语间透露出迷茫。
“五条悟，我……”
却在这时，白苜蓿突然察觉到周围的咒灵突然全部都消失了，对咒灵的感知一向敏感的她联系五条悟刚刚说过的话，立马反应过来即将会发生什么。
于是——
“对不起。”
留下这句话后，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五条悟揉揉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轻声叹了下。
“道歉什么。”
道歉自己的不听话吗？
早在开口解释时他就知道她会有什么做法。
意料之中罢了。
也不知道他这是助纣为虐还是善解人意。
站定了会，五条悟看向那对双胞胎。
“怎么说？是回高专还是去找那两个过分的家伙？”
“当然是——”
……
把现在这个时间点往前推，差不多白苜蓿还在昏睡的时候。
东京某处。
一个男人被几只咒灵挡住去路，不但不恼，还煞有兴致地仰起头，对那个站在鸟居的飞檐上的男人扬起嘴角。
“呀，见面时间稍微提前了点呢，我未来的身体。所以你提前发动约定好的行动是为了找到我？”
夏油杰也笑得灿烂，朝来人招招手：“不然呢？玩提线木偶游戏玩上瘾了是吧，老不死的丑八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