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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就在眼前。
开,还是不开?或者,什么时候开?怎么开?
予柯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之前做下的决定了。
姜屿鹿先前会选择让李老师来送文件,就意味着,她短时间之内是不想看到她的。
起码现在,不想看到她。
她不应该这么不识趣的,她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地来找姜屿鹿的。
她不应该……
予柯抿着唇,有些垂头丧气。
被人讨厌的感觉属实算不上好,胸口闷闷的,还有点疼,让人难受得紧。
按照她一贯的交往方式和交际模式,这种状况下应该是顺着姜屿鹿的心意,自然而然地远离才对。
哪怕以后只是点头之交,也不会主动,也不存在会像现在这样找上门来。
冲动了。
予柯舔舔唇角,试图用悔意来强行忽略内心的不适和不安。
她绞尽脑汁地在想着,现在应该怎样给自己找到退路才合适。
让李老师重新过来送一趟文件肯定是不现实的。
那就把文件放在门口吧,让李老师和姜屿鹿发消息,然后离开就好。
这是目前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予柯咬着唇角,挣扎着从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刚从门前退后一步,“嘀嗒”一声,门却在这时候被人率先从里面打开了。
是姜屿鹿。
她可能是刚刚才起来,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
倚靠在门边,颜面苍白,唇色极淡,身上的气息憔悴得令人心疼,是很明显的病态。
她是真的生病了。
只一眼,予柯的唇角就抿直了。
姜屿鹿打开门之后也没有说话,她略微冷淡的目光落在予柯的身上。
堪堪停了那么几秒,就毫不犹豫地挪开了。
然后,她自己也转身离开。
门没关,这是让予柯进去说的意思。
比想象中要好一点,起码没有被拒之门外,没有被扫地出门,也没有被当众羞辱一番。
予柯轻吁出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将之前没关的门给关上。
没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姜屿鹿径直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她嫩白修长的颈部上扬着,随着吞咽的动作,随着呼吸一层一层的交叠。
筋骨交错的纹路丶脉络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透露着质感的同时,也透露着致命的脆弱。
一杯温水入喉,姜屿鹿才终于有闲情去理会先前被她晾在一边的人。
姜屿鹿:“要喝什么?”
予柯:“谢谢,不用了,我不渴。”
予柯舔舔干涩的唇角,说着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姜屿鹿没理她,径直又倒了杯水,放在离她不远处的茶几上。
瓷杯和玻璃因为碰撞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室内回荡着,额外明显。
予柯端起水杯,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
姜屿鹿这才淡淡地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予柯:“刚刚。”
“是吗?”姜屿鹿轻笑了一下:“刚刚是什么时候?”
予柯含含糊糊地说:“大概就几分钟的样子。”
“那为什么我看到你在我家门口站了接近半个小时?”
姜屿鹿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这种讽刺性的话语都没有带上丝毫的个人情绪。
予柯摩挲着杯沿的动作一顿,她缓缓地抬头看向姜屿鹿。
“你知道?”
“嗯。”姜屿鹿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门口的监视器报警了。”
“抱歉。”予柯讪讪地看向姜屿鹿,带着略微的无措和慌乱。
她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委屈,现在这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看起来是愈发地让人忍不住心软。
姜屿鹿挪开视线。
“如果我不开门的话,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吗?”
“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在等我主动给你开门?”
连续两个问句,让姜屿鹿的语气一下变得近乎冷漠。
她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柔又有趣的,即使是生气了也不会真的生气。
反而更像是对你的一种亲近,撒娇,捉弄,和情趣,就像上次在电影院一样。
但现在呢,姜屿鹿第一次用上了这种前所未有过的语气和态度。
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不近丝毫的人情。
予柯感到难堪又不适:“我没有想一直站在门口的。”
她本来已经打算走了。
这干巴巴的解释也不知道姜屿鹿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表情淡淡的,吝啬到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托李老师送的文件我拿来了。”
“李老师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就由我送过来。”
予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她将姜屿鹿需要的文件都拿出来给她:“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谢谢。”
姜屿鹿面无表情地接了,目光却没往上面落一丝一毫。
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关心这些文件的对与错,是与非。
予柯捉摸不透姜屿鹿在想些什么,猜测着她可能是想赶她走了。
对啊,既然文件都已经送完了。
那就走吧。
心里平白无故地生出了几分委屈和羞恼,予柯抿着唇。
“文件给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姜屿鹿一缓,然后冷声应下:“嗯。”
这股子冷意刺激得予柯心底发凉,手脚冰冷。
她慢了半拍,才抬步向门口走去。
如果说刚才还有几分是在赌气,那现在她是真的想走了。
她不想可怜巴巴地把自尊心捧到人家面前,得到的却是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
她不想,也不能接受。
对于姜屿鹿她确实是有所亏欠,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所有了。
要再多,她给不了。
不领情,她没有办法,也无心再去想什么办法。
予柯能感觉到姜屿鹿正站在身后注视着自己的离开,所以她没敢停下脚步。
一停,面对的又得是那双毫无情绪,面无表情的面庞。
刚走到玄关门口,门还没来得及开,予柯身后就率先传来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回头——
是刚刚姜予鹿不小心脱力,挪动了椅子。
“你真的没事吗?”予柯心一紧。
“没事。”
许是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姜屿鹿身上的冷意不知不觉退散了很多。
她白着脸,唇被咬得殷红,看起来是愈发的脆弱。
予柯心里又闷又沉:“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姜屿鹿:“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你走吧。”
语罢,姜屿鹿转身就径直想离开,留给予柯挣扎和犹豫的时间几乎近无。
“我们谈谈吧!”
予柯哽了一下,然后急促的声音缓缓变得坚定:“我们谈谈。”
和面上的冷静自持不同,予柯的内心其实充满着紧张和无力。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去挽留一个人。
不惜搬出她曾经最讨厌的那四个字——【我们谈谈。】
既然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那便索性前进一次。
如果姜屿鹿还是和先前一样,保持着一幅生人勿近,爱搭不理的姿态。
那她可能真的别无他法,只能摔门走人了。
但姜屿鹿没有,她回头,目光清冷地看着予柯说。
“好,我们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