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前几日,知府的那个架势,太让人皱眉了,再怎么说秀娥也是个举人的女儿,杨家在家乡,也算高门大户,就被人这样喊着,甚至要锁了秀娥。这是明明白白把秀娥的脸放在地上踩,知府做出这些事儿,那也怪不得秀娥要反击。
章嫂子心里想着,就追上秀娥:“大奶奶,我突然想起来,我也认识几个别人家的管家娘子,要不,可以用她们。”
“有心了!”秀娥含笑说了一句,既然知府觉得,他说一句话,众人就要听从,那就给他看看,百姓的传闻是什么样子。
还不等到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消息就开始传开了,不外说的就是,县城那边已经回文了,但知府却把那文书留在知府衙门内,并没有传秀娥前去,只怕是这公文的内容对秀娥有利,会打知府的脸,知府才这样做。
一传十十传百,而且传话这种事儿,总是会传走样,当消息再次传到秀娥耳中的时候,已经变成这公文里面,还有说知府不对的内容,所以知府才更恼怒,把那公文留在衙门里,并不敢去传秀娥。
秀娥听到这传得走样的话,不由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在意。而坐在秀娥面前的鲁太太已经轻声道:“这事儿,杨大奶奶,您也要给我个准话。”
鲁太太自然也是来打听消息的,秀娥放下手中的茶盏:“您要我给您一个什么样的准话。”
“就是……”鲁太太的声音压得更低,凑到秀娥身边:“就是外头都在传,说您家中,不止是举人,而是您和楚家关系很好。楚家可比不得别人家,他们家这会儿都还有人在这省城做官呢。”
原来还是因为楚家,秀娥已经笑了:“那日,楚太太来了,您也瞧见了。”
“我当然瞧见了,只是这事儿,总还是,还是……”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难以说出,这商场上也好,官场上也罢,不都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习惯。鲁家一直和秀娥这边很热络,除了当初想让陈庆做自家女婿之外,后来也发现秀娥这人是个好相处的人。而再后面,秀娥和楚家的关系,更让鲁家起了结交之意。
只是那日,知府衙门突然来人要查封秀娥的铺子,尽管秀娥几句话说的知府退步,不得不行文秀娥家乡,看秀娥说的是真是假,但鲁家还是在心中犯嘀咕,若秀娥真的和楚家关系这样好,那为何这件事,楚家在省城内做官的那些人,却不出面说情呢?
“鲁太太!”秀娥见鲁太太面上神色越来越纠结,这才唤了一声,鲁太太急忙收起心中思绪,含笑看着秀娥。秀娥已经道:“不过一点小事,难道我还要着急忙慌地去寻人说情。”
小事?这样的事儿,在秀娥瞧来,竟然是小事,鲁太太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这还是一点小事儿?”
“自然是小事儿,不过是有人想从中作梗,想要我不好看罢了,我若着急忙慌地,去寻人说情,岂不是又欠了人情?”这欠债好还,但这人情债,却着实难还。鲁太太了然点头:“说的也是,这人情债啊,最难还了。”
“我也不怕您知道,我和楚家,确实也有些来往,只是这来往呢,不足以让我可以不在乎欠他家的人情,但也没有薄到我连他家的门都进不去。”秀娥这话说的让鲁太太连连点头:“你说的是,这欠人情,最是难还,况且,那日知府衙门也只是想要赶您出省城,并没有更过分的事儿。”
既没有查抄,也没有说要把秀娥官卖了,凡此种种,确实不值得秀娥再去欠人人情!
鲁太太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轻叹一声:“这会儿,得罪了知府大人,您在这省城内,难免举步维艰。”
“危险有时候,也是机遇。”秀娥的话让鲁太太不解地看着她,接着秀娥就笑着道:“我们家的新铺子,再有几天就开张了,到时候您可一定要来。”
方才还说这知府的事儿,这会儿就说这新铺子的事儿,鲁太太的眉微微一皱,接着就想起什么,对秀娥笑了:“自然会来,不但我要来,我还要让我女婿们也要来。”
既然秀娥摆出一点都不怕的样子,那鲁太太自然也要卖一个好,不管怎么说,能攀上楚家,以后行事总还是要方便许多。秀娥送走了鲁太太,也就寻来棠儿,告诉棠儿,过几日要操办新铺子开张的酒席。
“大奶奶,不是说,要等一些时日吗?”棠儿不解地询问,秀娥勾唇微笑:“等不得了,我若再等下去,只怕什么都等不到。”
知府收到回复的公文,只是不肯放出来,必定是要拖过一段时间,然后再不冷不热地给秀娥一个清白。但这样久等的清白,秀娥可不想要。自己本就是清白,哪里还需要知府再来给自己清白。还不如索性就趁着新铺子开张,逼知府不得不出来回答。
棠儿只能看见秀娥那坚毅神色,懵懂点头,径自去寻人,操办这样的酒席,棠儿一个人可不够。秀娥又去寻了朱止青,要他赶紧去写帖子,遍请这城内的商家,还有那新铺子,早点打扫出来。
朱止青应是就要去办,秀娥不由叫住他:“你不问问,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既然有人已经对您有了恶意,那不如正面对上。”朱止青只回答了这么一句,秀娥不由勾唇微笑:“确实如此。”
“东家,不管怎样,我都会跟在您身边的。”朱止青笑容平静,秀娥淡淡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朱止青继续去做准备。
知府留住回文不发,张老爷自然也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况且这些日子的传闻越来越厉害,他还是在家里置了一桌酒,把师爷请来了,酒酣耳热之际,张老爷给师爷倒了杯酒:“您看,这事儿,能不能……”
师爷当然晓得张老爷说的事儿是什么事儿,正打算拿腔作调地,多敲张老爷一些银子,一个婆子就走进来:“老爷,这是杨家那边送来的帖子,说她家的铺子,三天后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