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似乎鲁家姐妹没有来访过一样。秀娥眨了眨眼,秀月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瞧着秀月,秀娥想对妹妹笑一笑,但笑意却没有进到眼内。
还是秀月走到秀娥跟前:“姐姐,先吃午饭吧。”
“这两天,你看这家中的账,看出什么来了?”秀娥也像没发生什么一样和秀月说话,秀月却没有回答,秀娥抬头瞧向妹妹,接着就听到秀月在那轻声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鲁妹妹会这样,这样的,”
这样什么?勇敢这个词,已经在秀月唇边滚了许久,但秀月还是没有说出口。秀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每个人都不一样。”
秀月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召儿在一边给二人布菜,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至于陈庆?召儿发现自己又想到陈庆了,耳根不由一红,不能去想陈庆,当初陈大嫂的话,还在召儿耳边响着呢,陈大嫂的话里话外,就只有一个意思,召儿这个丫鬟出身的人,配不上他们家做了掌柜的,前程远大的儿子。
一顿饭,秀娥姐妹吃的素然无味,召儿在一边伺候的魂不守舍,等用完午饭,召儿下去跟着棠儿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召儿还在那魂飞天外。
棠儿已经把一碗鸡蛋羹放到召儿面前:“昨儿你不是说,天要热了,没有什么胃口,我特地给你做了这个鸡蛋羹,炖的嫩嫩的,又滴了两滴香醋。”
“别人蒸鸡蛋都是用麻油,你倒好,还要放上几滴香醋,这可怎么吃?”章嫂子在那夹了一筷肥肉,就对棠儿取笑起来。
棠儿摇头:“婶子,你这可就不晓得了,这香醋啊,用的好,能去掉鸡蛋里的腥味,还能开胃。召儿不是说她没胃口?那就正好。”
“你说得不错,也没见召儿动筷子啊。”章嫂子也瞧出召儿魂不守舍的样子,借着和棠儿说话的机会,在那催着召儿。
召儿这才啊了一声:“是,棠儿做的菜,可好吃了。”说着召儿就用勺舀了一勺鸡蛋入口,这鸡蛋炖的确实不错,那两滴香醋也没有味道。
召儿原本只想敷衍一口,不知不觉,就又吃了一口,不但如此,还把这鸡蛋舀到饭里,用来拌饭吃了。
“章婶子,你的手艺也不错,不过呢,总是在家里厨房学的,等我教你几样,那可都是外面酒楼里的厨子才晓得的。”见召儿吃掉一碗饭,棠儿也就笑嘻嘻地和章嫂子说着。
章嫂子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把这外面酒楼里厨子会的,交给我,可不许反悔。”
“我又不指望出去外面开个酒楼,哪里会反悔?”棠儿笑吟吟地说着。二人在那一唱一和,召儿又喝了一口汤,也就把筷子放下:“我吃饱了,还要去服侍大奶奶呢。”
“大奶奶自从来到省城,比在家里时候还忙,在家里时候,我见她还能偷空睡个午觉,这会儿,连午觉都不能睡了。”章嫂子不由叹气。
棠儿见大家都吃完了,也就把碗筷收拾起来,好让婆子去洗,听到这话就好奇地问章嫂子:“大奶奶这样辛苦,想来,家里人人都敬佩。”
“这是当然的,要没有大奶奶,也就没有这会儿的杨家。”章嫂子还在那和棠儿说杨家的过往,召儿已经走到账房内,秀娥正在看着那些精巧的货物。
听到召儿的脚步声,秀娥头都没有抬:“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大奶奶,您这话说的,就像我不会过来一样。”召儿走到秀娥身边,见秀娥手中拿着几个漂亮的小瓶子,不由好奇地拿过来:“这瓶子,是做什么用的。”
“装鼻烟。”秀娥说了这么一句,召儿正在翻来覆去地瞧着这瓶子,听到这话眉头皱紧:“什么鼻烟?”
“这可是西洋来的东西,那西洋,有什么鼻烟,嗅一嗅,就精神了。”秀娥在那解释,召儿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西洋货,可是这西洋在哪儿?”
“很远很远。”秀娥说着就轻叹一声:“大概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去这些地方。”
“路上有匪徒吗?”召儿只能想到这点,秀娥又笑了:“不止是匪徒,还有灾难,听说,有两条路,一条啊,走海上,这海上有大风,有大鱼,听说那风浪大的时候,整艘船都会被刮翻。”
“那大鱼有多大?”召儿好奇询问,想了想又皱眉:“是不是有鲲鹏那么大。”
“你听说过鲸吗?”秀娥反问,召儿摇头。
“那鲸,像山一样地大,能吞掉整艘船。”召儿用手比划了一下,哎呀一声叫出来:“这么大啊。”
“是啊,这么大!”秀娥伸手敲一下召儿的额头:“所以啊,我们也只有想一想。”
“那还有另一条路呢?”召儿又问。
“另一条路,要从葱岭走,要翻过很多山,这些山有些是终年都有不化的雪,还要跨过很多森林,听说有些森林里面,有吃人的妖怪。有很冷很冷的地方。”秀娥的话让召儿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那,为什么还有人要去这些地方。”
“因为利益。”秀娥伸手指了指这些:“把我们这边的东西运到那边,就有百倍的利益,而把他们的东西运过来,也要值百倍。这一来一去,那得多少利息?”
召儿懂了,既然有这样大的利息,也就怪不得人要费尽心机,不怕艰辛,只往那边去。
可是这样遥远的路,这路上,不知道又多少人丧命于此。
“那些胡姬,是不是也是从这些地方来的?”召儿想起听说书人偶尔提到的胡姬,越发刨根问底了。
“你这会儿也学了些字了,还不自己去瞧书,什么都要问我。”秀娥佯装恼怒地对召儿说,召儿不由嘻嘻一笑,继续在那和秀娥一起,瞧着这些精巧的货物。
那遥远的,能产出这些东西的地方,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召儿很想知道,但召儿也晓得,她可能一生也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