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秀娥抱着牌位嫁进杨家,苏家的名声顿时起来,只怕邱家还能做出点别的事儿来。秀娥也晓得有这个缘故在,这几年不时遣人去给苏氏送东西,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此时召儿听到秀娥询问,急忙道:“那边没有什么事儿,有名分在呢。”
名分?秀娥唇边现出嘲讽的笑,名分这东西,在乎的人才会把它当一回事,不在乎的人,怎会放在眼中。
不过这话秀娥不会对召儿说出来,她只笑着道:“你现在年龄也逐渐大了,也要为你今后打算。”
“我要打算什么?”召儿不解地问。秀娥点一点她的额头:“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在我身边服侍我,总要嫁人,嫁了人就要当家理事。哪还能像跟在我身边一样,万事都有我帮你。”
听到嫁人两个字,召儿伸手捂一下脸,放下手的时候就含羞地:“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我要多服侍奶奶几年。”
“瞧瞧,这言不由衷的。”秀娥戳穿召儿的心思,召儿又嘻嘻一笑,就很正经地说:“奶奶,我要嫁人的话,定要嫁自己喜欢的。还有,还有……”
“行,挑你喜欢的,你爹娘都不能来替你做主,好不好?”秀娥的话让召儿的脸更红了,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比如说……
想到朱止青那一双眼,召儿就再也没办法想下去了,不能再和秀娥说了,再说,就露馅露的更多了。
召儿把那些茶杯收拾了,对秀娥说:“奶奶,您先看账,等午饭好了,我就传午饭去。”
秀娥自然看出来召儿的心思,年轻真好,可以去想喜欢的人,可以看着天边的云,想以后是什么样子。
秀娥并没发现,自己感慨的时候,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垂暮的老人,而不是一个还没双十年华的女子。
朱止青从外书房一出来,就直接去了酒楼原先的东家那里。这两兄弟早就等的发急,看见来的是朱止青,那个做兄长的鼻子里面就哼出一声:“杨大奶奶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说好了要买,到了这会儿,还是你这个伙计来了。”
两兄弟虽然为了钱财吵架,但在这个时候,做兄弟的还是要帮着哥哥。哥哥话音刚落,做弟弟的,人都称他吴二爷的,也已经笑了:“我瞧啊,杨大奶奶就是做不了主。这杨家还有老爷太太呢,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少奶奶做主了。”
这样嘲讽的话,朱止青早就听了不晓得多少回了,还有比这两兄弟说的更过分的,因此朱止青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对吴大爷笑了笑:“我们东家昨晚才回来,舟车劳顿,今日顾不上歇息,就把我叫进去,细细地问了这事儿,并让我来约两位,明日中午时候,就在绸缎庄后院见面。怎么这会儿,在二位口中,就成了我们东家摆架子呢?”
朱止青的话不软不硬,吴二爷听说明日就要定了,原本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这会儿就直起身:“你说的,当真?”
“二位爷也晓得,我们东家做生意,向来丁是丁卯是卯,并没有说虚话的,不然她一个女人,哪就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朱止青反问。
吴家兄弟彼此望了一眼,他们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再多要点银子,但朱止青年纪虽轻,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这银子,就是谈好的,没有多的。
既然已经定下,二人也晓得再多说无益,于是吴大爷高声叫来人,等小厮一进来,吴大爷就对他道:“快些把阳羡茶拿出来,给朱小哥泡上。”
“还有那从京城里来的点心,也赶快拿出来。听说那可是宫里用的厨子收的徒弟做的,皇上也就吃这一口。”吴二爷也连声吩咐。
好茶,好点心,这才是吴家这会儿待客之道。朱止青当然不会因为他们态度转变就自己跟着变,只笑了笑:“多谢二位爷了,明日还请按时前去。”
“一定,一定!”吴大爷没口子答应着,朱止青也就告辞。走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小厮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差点还撞到了朱止青。
小厮把茶水点心放下,吴二爷伸手去捡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对吴大爷道:“大哥,你说明儿,我们能讨到便宜不能?”
“这朱小哥虽是个伙计,也是个男人,想来那杨大奶奶,不过就是靠着这些伙计,等明儿,我们吓唬吓唬杨大奶奶,指不定就能多讨些便宜。”
吴大爷沉吟了会儿这才开口,吴二爷点头:“好,听哥哥的,不过……”
“不过什么?你可是害怕那个陈若梁?他一个男人,倒好意思和寡妇人家做起生意来,还好意思护?”吴大爷不屑地说。吴二爷连连点头,把那盘里的点心差不多吃完,茶也喝光。打了个饱嗝。
吴大爷听到弟弟打饱嗝,转头看着他不由有些嫌弃,也不晓得老头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就去世了,放着精明能干的自己不托付,偏偏还要两兄弟打了场官司,才一人一半。
等卖了银子,自己拿了银子就走,去外面做生意,再不用管自己这个只晓得吃喝玩乐不晓得做别的兄弟。
秀娥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绸缎庄,那时候绸缎庄的伙计还在收拾铺面,看到秀娥的轿子停下。陈庆就急忙走出来迎接:“东家,您来了。”
“不是说让你多歇息几天的,怎么今儿就来了?”秀娥扶着召儿的手下轿,看到陈庆就诧异地询问。
陈庆笑了笑:“昨日已经歇息了一天了,今儿必定是要来铺子里。”召儿在外面,那是十分规矩的,目不斜视地扶着秀娥走进铺子。
掌柜的是陈若梁那边的人,也姓陈,和陈若梁是刚出了五服的堂兄弟。看到秀娥进来,正在那算账的陈掌柜就拱手:“东家来了,请这边坐,等我算完了账,就好。”
“陈掌柜您自去忙,我只是来瞧瞧这铺子里的料子,都还有些什么花色。”秀娥说着就看向那些料子。
陈掌柜虽在算账,但耳朵却还在听着,听到秀娥这话,陈掌柜就狐疑地问:“怎么,东家是要给谁办嫁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