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荷淡淡一笑:“因为同病相怜吧。你父母双亡,不受亲人待见。我也没有父亲,也一样的被外公一家嫌弃。”
魏阳沉默半晌,抬脚往被人群包围住的阮…记走去,擦身而过之时,肖清荷听到一声很浅很浅的“谢谢”。
阮文华正和乡亲们聊得畅快,听他们党和政府好,听他们乡领导好,听他们……
一句句夸赞的话,让阮文华听得心满意足。
忽然,有一个低沉但稚嫩的声音响起:“阮…记,我,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阮文华低头看去,原来是个十来岁的男孩。
他慈祥的笑道:“朋友,你有什么事?”
不远处,苏桂花面色一变,那个兔崽子怎么跑去跟阮…记话了?
她心里不由得升出些不妙的感觉来。
魏阳面对阮支书还是有些忐忑的,他紧张得嘴皮直颤,却不出话来。
阮文华温柔的道:“朋友,不要紧张,慢慢。”
魏阳鼓足勇气,:“我,我想读书。”
阮文华面色一肃:“怎么回事?是你家里人不让你读书吗?”
王伯康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他看到阮文华的眼神看过来,只得苦笑着道:“…记,魏阳这孩子母亲死得早,前不久父亲也过世了。”
“他们家以前是分过家的,当时好的,家产老大得大部分,但是呢,要给父母养老。老二分的少,但是不用给父母养老。”
“所以在他爸过世后,他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都不管他。村里也找他们几个谈过话,但是您也知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一口咬定已经分了家,互不干涉,村里也没办法。”
“现在学费是他四爷爷帮忙交了一学期,粮食今年才打了,够吃,他自己种了一分地的菜,日子勉强过得下去。其他土地租出去了,每年给他一点口粮当租金。”
阮文华沉着脸,道:“未成年人父母双亡的情况下,就算分了家,近亲是有抚养的责任的,他爷爷和大伯在哪里?”
魏阳这时候没那么紧张了,:“阮…记,我不用他们养,我自己能养活自己。我就想求您帮个忙,我听,学校对于家庭困难的学生,可以免除学杂费……”
阮文华看向魏阳的时候,神色放缓:“是有这么个政策,这样,我回头跟你们王校长一声,让他给你把学杂费免了,再给你申请点困难补助,至少给你把基本生活保证了。孩子就是应该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用管。”
魏阳深深的弯下腰去:“谢谢阮…记。”
等魏阳走了,阮文华沉下脸来,对王伯康道:“王支书,现在国家都要求九年义务教育了,明党和国家对教育问题是很看重的,你们村里还是要免除孩子读书的后顾之忧嘛。”
“学杂费和困难补助,我这边给他解决。但是能申请下来的困难补助肯定不多,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那点困难补助哪里吃得饱?你们村里还是要想点办法。”
“好的,好的,回头村里开会商量一下,也给出一份补助。另外,他爷爷和大伯那里我们再去做下工作。”
阮文华点点头,对身边的文书:“秦,这件事的后续进展,你记得关注一下,到时候给我汇报一下。”
秦伟就掏出一个本子记了下来,王伯康看了,眼皮子跳了跳,知道这事儿马虎不得了。
他心里恨死苏桂花了,要不是她对魏阳那么刻薄,今自己能在阮…记跟前儿丢面子吗?
他暗暗咬牙,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让你好过!
他心里盘算着,这回定然要让苏桂花大出血,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又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后生跑过来,:“大爷爷,祭的吉时要到了。”
阮文华一听,起身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伯康挽留道:“哎呀,书记,各位领导,留下吃个饭嘛。”
“不用了,乡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祭、祭祖这种东西民间搞一搞,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也就是了,可要是自己还参与进去,那就好不好听了。
思想解放还没有几年,现在的干部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比较忌讳的。
这边周建明也在人群中看到肖清荷,对她招招手,肖清荷就跑过去,微微笑道:“周爷爷。”
周建明笑问:“周爷爷过来,你都不来打声招呼?”
肖清荷知道周建明表现出亲近之意,对她们娘俩是很有好处的,尤其是坐实双方之间的关系亲近,让所有人更加相信买船的事情有她们的功劳。
她心里感激,抬头望着周建明,:“我看周爷爷有正事呢,就没有过来打扰。等周末我再去看望韩祖祖。”
周建明就笑着摸摸她的头,:“你韩祖祖也念叨你呢,行,那我就先走了,周末你再来家里玩。”
乡里过来的干部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回去之后,不少人都暗中打探了一番肖清荷的身份,这也使得之后林静购买建材的时候,得到了不少的方便和折扣。
而村民们就完全是羡慕和感激了,当然,其中也还是有几个不和谐的存在。
等船将乡干部们送到对岸,再回转过来,就到了吉时。
上河村、下河村的百姓们在各自村支书、村长的带领下,自发的按照家族、辈分的顺序站好。
林茂德因为林静的关系,拿到了祭的主位。
他整理好衣冠,肃容道:“把供案抬上来!”
六个村民抬着三张八仙桌并排放到河滩上,用一张红布铺在上面。
林茂德又道:“上贡品!”
一队村民列队上前,将牛头、猪头、羊头、并三坛酒水和三个果盘,依次放到供案上。
林茂德道:“点香!”
便有人手持香递给林茂德、王伯康、许正荣和魏敬忠四人,他们四人,不仅是两个村的村支书和村长,也分别是林、王、许、魏四个姓氏的族长。
至于其他几个姓氏的家族,因为人丁太少,无法在村集体和这样的祭祀仪式上拥有发言权,只能站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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