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浅浅一笑，没有作声。
老太太也不再继续说这件事，神色也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家的事，子明都跟你说了吧？”她说话声音很缓慢，目光清明地望着颜汐。
颜汐点点头，“说了。”
这一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老太太到底是身体底子不太好，勉强撑起精神多说了几句话，便要停下来，微微歇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子明是个好孩子，既然他相信你，那我也放心。小汐呀，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是年轻时候从舒竟名那里听到的。”
颜汐认真地听着，在病房待了足足半个小时。
舒老夫人说完这些，精神彻底困倦。
颜汐打开病房门，让舒子明他们进去，自己则到了外面走廊。
呼吸间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头脑越发清醒。
舒老夫人说的事没有对应到人名，可她知道是跟爷爷奶奶有关。
当年她那叔叔婶婶出事，爷爷奶奶到有关部门检举，证据提交上去，却没有结果，后来二老遭到报复，无奈之下只能辞职辗转躲藏。
以至于不得不把小儿子过继给爷爷在国外的兄弟家，此后基本上没有再见过面。
颜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神色。
杨焰在不远处等她，见状，皱眉走过去，“颜汐小姐？”
颜汐敛神，抬头间，面上一片冷肃。
“出……出什么事了？”
颜汐摇头，“走吧，回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另外一部电梯里，正好走出三个人。
衣着低奢，气质不凡，一看就知必定不是普通人。
“言诺，待会儿要见的人是一个长辈，姓文，叫文奶奶就好。”说话的人一身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干练而又优雅，正是崔如烟。
走在她旁边的中年男人是言辞渭，如此情形亦是感慨良多，“许多年没见文阿姨，这次回来才知道她病得这么重。”
言诺没有吭声。
父母认识的长辈，而他又没什么印象，多半都是以前滨城那边认识的。
他本着孝顺父母的心情陪着来医院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次还要给外公预约医生。
几人行走间，便到了病房外。
舒子明和舒倩倩在病房外面候着。
兄妹二人情绪都不好，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心中惦念的事却还无法达成。
“哥，你说我们跟颜汐合作，能不能……”舒倩倩话未完，眼角余光就瞄到有人过来。
她住嘴，扭头看过去。
舒子明亦站起来，看着走来的三人驻足在奶奶病房门口，礼貌却又好奇，“不知三位……”
“你好。”言辞渭含笑开口，“我们是来看望文心佩文夫人的。”
舒子明瞳孔一紧，还未开口，病房里的舒严和柳欣一同出来，夫妻二人看到门外的几人，微怔以后，舒严试探地开口，“辞渭哥？”
“阿严。”言辞渭面露微笑打着招呼。
舒子明和舒倩倩看着两对年纪相差不太大的中年人，交换了个眼神退到一边。
认识啊？
以前没怎么见过。
两边的人各自打了招呼，相互介绍一番，这动静让本就没睡着的舒老夫人睁开眼，“阿严，是谁来了？”
“文阿姨，是我。”言辞渭携着家人走进病房。
……
回盛和苑的路上，颜汐一直闭着眼睛，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虽然她一直都有预判，爷爷奶奶以前的经历不会愉快，可她的预判跟事情真相终归还是不一样。
颜汐捏了捏眉心，情绪十分低落。
杨焰也着急，他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车上气氛很沉重。
直到颜汐的手机铃声响起，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杨焰看了眼后视镜。
就见颜汐神色缓和了许多。
她接起电话，嗓音平和，“景程哥。”
“小汐，在做什么？”熟悉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仿佛有种神奇的愈合力量，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抚平心头的褶皱。
颜汐缓缓翘起唇角，眼底划过暖流，“没做什么，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去了。”
“嗯，有没有叫上杨焰？”
“杨焰哥在的。”
“那就好。”景程知道颜汐去医院见了舒家人，但他没有追问，因为听得出来，小汐平和声音表象下的难过。
想来这份难过应该跟见的人有关，或者见的人说的事有关。
“小汐，有事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我这边有事，晚点再联系你。”
“好。”
挂了电话，颜汐心情好了很多。
微信有新消息提示音。
她点开，是景程发来的我爱你.jpg。
萌萌的小兔子，一直在比心。
她看着屏幕，顿了片刻，才快速地敲打出四个字回复——
我也爱你。
消息发出去，忍不住脸红。
颜汐干脆摁熄手机屏幕。
听到手机有新消息提示音，一时间也不敢去看。
直到对方的电话打过来。
颜汐瞄了眼，脸色顿时划过一抹懊恼。
来电是霍然然——
“颜小汐我到宜城了，你怎么不回消息，你在哪儿？”
颜汐面无表情，“你管我在哪儿，有事？”
“啊——”霍然然脑袋卡壳，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我昨天没跟你说吗，我今天到宜城，咱们到我实验室见？”
颜汐抿了下唇，不太自在的“嗯”了声，刚刚确实没想起这事儿，“你定时间，下午或者晚上。”
“OK，那就下午四点？”
“好。”
……
颜汐回盛和苑，便回了卧室。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窝到床上，才鼓起勇气点开微信。
景程并没有回复，微信图标上显示的红色数字不是他发来的消息。
她不免有些失望。
这种心情，酸酸涨涨，前世今生第一次体会到。
她开始想，他为什么不回复。
在忙？
还是觉得无所谓？
他发表情，她回复文字，会不会显得过于郑重？
许多从前想都不会想过的七怪念头在心里浮现，搅得她脑子乱糟糟的。
这种情绪持续到吃午饭，蔓延到下午跟霍然然见面。
霍然然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自个儿动手把屋里打扫了一遍。
累成狗。
午饭外卖解决，完事以后就累得在实验室外面的休息区睡着了，直到言诺给他打电话。
“兄弟，我有点事，今天不去你那边了。”
霍然然惊讶，“诶，不是你非常想见颜小汐么……怎么就……”
“说来话长，对不住啊！”言诺匆匆说完，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