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晴天的尴尬根本不痛不痒。
她走到江姝瑶旁边，压低了声音，“瑶瑶，怎么回事？”
江姝瑶没说话，低着头，沉默地跟着江一帆上了楼。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剩下杜晴天看着冒着热气的两碗粥，不知所措。
分明刚刚都好好的，怎么就煮了个粥的功夫，父女两个气氛就不太协调。
杜晴天没有胃口喝粥，干脆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拿出手机。
手机短信的图标显示有两条未读消息。
她不耐烦的点开，才发现这是一中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通知。
她点开第一条，是颜汐的。
看着那几行分数，杜晴天心情无比复杂，好一会儿没感觉到呼吸声。
颜汐不仅是一中全校第一，也是全市第一，更是所有单科排名第一。
这样的成绩，拿出去，于学生们来说当然是引得无数人艳羡的，于家长而言则是极其极长脸的。
可颜汐……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出身。
这样的成绩，是在吊打整个江家的脸面！
那丫头，接回江家的时候，他们的期望就是给她一个江家人身份，只要不给江家抹黑丢脸就是万福。
那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会有如今傲然的成绩。
然而事实上，颜汐宁可一个人留在帝都，也不肯跟她们回宜城过年。
她跟江家，始终有着难以跨越的隔阂。
她们之间，有着十年之久的深深隔阂。
如是一想，虽然心里愤懑，可终究是有说服的理由。
杜晴天平复心情，点开第二条短信。
这一条信息江姝瑶的成绩。
她怀着慢慢的期待，然而真正看清分数和排名，杜晴天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回不过神，脑子空荡荡的，好比中了某种病毒。
这次期末考试，江姝瑶的分数下滑得格外厉害，是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程度。
她的排名，直接跌出全年级三百米开外！
杜晴天看着短信上“380”的排名，瞬间有些眩晕。
待回过神来，还在怀疑，分数和排名可能搞错了！
瑶瑶初赛第三的成绩，怎么可能数学还不及格？！
况且高一高二的时候，她在全年级排名基本稳在前十五，最差也没有下降到十五名以外。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次成绩有所下滑，也不至于会跌落到三百名开外吧！
杜晴天按了按眉心，直接给一中教导主任郭晓林打电话。
郭晓林很快接听。
“江太太？你好你好！”
杜晴天稳了稳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雍容而又平静。
“郭主任这么晚，打扰你了！有件事儿，我实在放心不小，想跟你核实一下。我家瑶瑶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下降得有点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老师批改试卷的时候出错了？或者统计分数的时候没弄对？”
郭晓林眼皮跳了跳。
其实今天在公布高三年纪考试分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江姝瑶的成绩，也就预料都江家那边的人会质疑。
他叹息了声，态度真挚，也诚恳地开口，“江太太，我们批改试卷的老师和统计分数的老师都是仔细核查过的，分数和排名都没有任何问题。江姝瑶同学的期末考试真实有效，没有任何纰漏和差错。”
这话，郭晓林说得挺含蓄。
但是杜晴天不傻，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江姝瑶的成绩这样，完全就是她自己考出来的，实力如此，他们有什么错？
杜晴天这十几年的豪门阔太没有白练，当即就礼貌而又客气地道谢，然后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捂着脸，一时间也想不出任何高效实用的对策。
说实话，她心里也清楚，就江姝瑶的成绩，别说Q大，就是全国排名靠前的重点院校，她都未必能上！
从小到大，江姝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打击，杜晴天也觉得心慌慌，难以接受。
……
楼上书房。
江一帆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沉的。
他没有说话，可那种低气压却准确地压在江姝瑶身上。
好几分钟过去，他才幽幽开口，“瑶瑶，你们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你觉得自己的排名在什么位置？”
江姝瑶低着头，没有做声，心乱如麻。
江一帆目光沉沉地盯着对面的女孩，端起茶几上已经冷掉的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一杯。
白瓷茶盏重新放回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估计一个自己全年级的排名吧，不说全市，就整个一中的排名，你觉得你排到什么位置?”
江姝瑶心里“咯噔”一声。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这是考了一个多低的分数和名次啊！
心里已经预料到结果，她低低地开口，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以及痛苦的情绪，“我知道这次的考试……我的成绩肯定很差！爸爸，我知道自己没用！你别怪我，我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是我自己没用！”
若是以前，没有颜汐做对比，一切也都能解释过去。
而如今，颜汐的出现，让她一贯使用的借口也都派不上用场。
考试状态不好，发挥失常？
颜汐倒是次次考试都能稳拿第一！
江姝瑶脑子飞速运转。
她眼眶逐渐发红，欲滴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接着说道，“爸爸，我这段时间，又是应付小提琴演奏，又是你忙着竞赛，学习上放的心思自然减少，明明当初我就说过，我可能应付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是真的有委屈。
明明当初意识到自己的实力比不过颜汐，可是家里人却十分宽松友好让她加油，即便成绩下降也值得原谅。
而今真的成绩下降，却没有一人为她说话。
江一帆眉头死死皱着。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心里忽然涌出一丝失望。
耐着最后的脾气，他问道最关键的问题，“颜汐也参加了数学竞赛，可她的成绩……怎么就没有受到影响，期末考试还考了第一？”
江姝瑶语塞。
她能说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颜汐么？
那岂不就是承认她只能被颜汐全方位碾压，还谈什么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