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憋着一口气，“谢谢。”
张德勋拿酒杯的手一晃，他听出了这丫头还在生气的意思。
小丫头，可不就是拽啦吧唧的。
他又没有说错！
景程默默看着一老一少的互动，唇角浅浅漾开一圈笑意。
“来来来，小程，我们继续喝！”
桂花酒，入口醇厚甘爽，清香绵柔，但后劲大。
两人推杯换盏，喝酒，聊天，好不畅快。
颜汐则默默吃饭，喝汤。
吃得七分饱，就放下筷子，瞅着对面的两人。
天色渐晚，院内屋檐下开着灯，朦胧夜色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张德勋难得喝得尽兴，他脸色红润，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哎呀，我这一辈子活到这个岁数，见过大风大浪，留下不少遗憾！但我有生之年，最惦记着的一件事就是……关门弟子！”
清凌凌的酒再倒进杯里。
张德勋一饮而尽。
景程夹着菜，慢条斯理吃了几口，“关门弟子怎么了？”
“呵！”张德勋冷哼，“还能怎么着，她不愿意！”
景程挑眉，视线掠过对面的女孩。
帝都名媛排着队想要争得关门弟子的名额，却不想……
张德勋唉声叹气，借着酒劲，不住地拿眼刀子瞄对面的人。
颜汐微微叹息，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张老”
“啊——”张德勋一颗心颤颤巍巍的，酒都醒了大半。
他素来知道这丫头的脾气，不太喜欢被逼迫。
她不愿意的事，强按着都没用。
“那个……”张德勋嘴角抽抽，绞尽脑汁想着补救的办法。
却不想，对面的人说了句，“我愿意拜您为师！”
张德勋傻住。
他揉了揉耳朵，“我刚刚是不是喝酒太多，产生幻觉了？”
景程在一旁，笑了笑，没有做声。
张老，对这个小徒弟紧张得很！
“我愿意拜您为师。”颜汐重复道。
老头子有时候是为老不尊了些，但心是好的，出发点亦是好的。
张德勋大喜过望，忙拉住旁边的景程，“小程，今天你在这儿做个见证啊！颜汐答应要拜我为师了！”
话落，又转而细细叮嘱颜汐，“小丫头，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哎呀你这答应得突然，我也没准备点啥……”
“咱们约定好就行。”
张德勋一愣，想了想，“成！约定好了！”
……
在张德勋这里待到九点。
景程叫了张老的助理过来照顾他，这才和颜汐一道离开。
沿着这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往外走。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景程走得很慢，颜汐也就随着他慢慢地走着。
颜汐没见过景程喝酒的模样。
脸色微红，眼底似是氤氲着一股雾气，朦朦胧胧，令人心跳不稳。
景程忽然开口，“小汐，未来有什么打算？”
颜汐一怔，不太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程又笑着开口，“往近点说，明年，你想考哪个大学？以后，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将来，想成为怎样的人？”
颜汐眼神清明，看着路灯下的两道影子，徐徐开口，“考Q大，工作随意，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景程一愣，半晌后，笑了，“可以！”
他当年亦是如此。
两人走出巷子，徐煜已经开车等在路口，见两人出来，赶紧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景程护着颜汐上车。
徐煜等在旁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不由诧异地开口，“老大你喝酒了？”
“嗯。”景程淡淡开口。
徐煜神色复杂往他脸上看了几眼，关上车门。
景程一手撑着头，此刻桂花酒的后劲来了。
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徐煜从后视镜瞄了眼景程，担忧地抿紧唇瓣。
颜汐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到景程嘴边，“景程哥，张嘴。”
徐煜大惊失色，“颜小姐……”
他话未出口，景程已经就着颜汐的手，吃了那枚小药丸。
徐煜：“……”
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在口腔回荡。
景程吞下药丸，半睁开眼睛，“小汐，你喂我吃的什么药？”
药下肚，脑袋没那么昏昏沉沉，胃里也像是被熨帖般，很舒服。
颜汐扬扬瓶子，一笑，“没什么名字，你就当吃的小糖丸吧。”
小糖丸？
景程闭上眼睛。
后味果真带着淡淡甘甜。
……
车稳稳开到江家大门口。
颜汐下车，目光就定在迎面走来的人脸上。
江一帆等在这儿做什么？
他今年四十出头，长年养尊处优，保养得体，此时此刻，西装革履，倒是很像儒雅人士。
不过想起他做过的事。
颜汐别开视线，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景程从车窗亦看到他。
本来没打算下车，见到来人，不免走下车，站在颜汐身旁。
江一帆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眸光闪了闪。
他上前，含笑开口，“有劳景少送小女回家！”
话说得客气，不似之前那般殷勤。
转而又看着颜汐，“小汐，你先进屋，我跟景少说两句话。”
颜汐挑眉，看向景程。
景程点头，叮嘱道：“早点休息，明天要上学。”
“好。”
人走远。
景程脸上的温和一点点消失，目光如炬直直看着江一帆。
如是气场，令人生畏。
江一帆表情僵硬，半晌，才张张嘴，吐出一句话，“景少，您青睐小汐，是小汐的福气。只是我家小汐，福薄，怕是入不得您的法眼。小汐……”
景程秒懂江一帆的意思。
他轻轻笑出声。
徐煜坐驾驶座听着，简直心惊肉跳。
这位江总，看不出来还是个人才呀！
老大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呢！
他要做的事，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更何况，当他们眼瞎呢，看不出颜小姐在江家的地位？
你江家压根儿就没接纳这个女儿好吗！
颜小姐摊上这样的家庭，也是可怜！
江一帆脸涨成猪肝色，“景少您笑什么。”
“好笑。”
丢下这句话，景程拉开车门坐上去。
徐煜轰了一脚油门，车子扬长而去，喷了江一帆一脸尾气。
江一帆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味来。
景程是说他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