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陆一策话锋一转,“来都来了,点菜吃饭吧。”
陆一臣犹豫了一下,终究在陆一策期盼的目光里坐到了凳子上,吃了这顿饭。
……
章王府。
书房里,陆立章一腔郁愤,神色抑郁地坐在书案后方……
不过被唐景鸿盯上短短一月,他所有的秘密都被挖掘一空,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他赚钱的盐、铁、硫磺,统统都没有了,不仅没有了,连下线都被一锅端了,太狠了!太绝了!!
他握紧的拳头一下狠狠砸在书案上,不行,他不能认输,他还有隐藏势力,他要翻身。
这时,房门被敲响,陆一策的声音传来,“爹,你在吗?”
陆立章收敛情绪,让表情看起来更柔和一些,“进来。”
陆一策推门而入,书房里没有掌灯,陆立章身影隐藏在黑暗里,晦暗不明,“爹,你怎么不点灯?”
说着,掏出火折子把书房里的灯一一点燃了。
灯光驱散黑暗,照亮四周。
陆一策把火折子收起来,坐到一侧的椅子上,规劝地开口,“爹,收手吧,带着娘离开京城,去过清静日子,行吗?”
陆立章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陆一策,我是你爹,你该这样跟我说话?”
陆一策平静地反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跟你说话?”
陆立章气结。
陆一策继续道,“爹,你暗地里做的事,唐将军知道了,就代表皇上知道了,而皇上一直没有过问,你难道不清楚什么意思吗?”
陆立章语塞,他比谁都清楚皇帝的意思……
现在大凌只剩他一位异姓王,要是他的爵位被皇上剥夺,皇上必定会落得薄恩寡幸的骂名,被世人诟病。
而如果是他自己请辞,离开京城,就不会有任何人说什么。
可他一离开京城,那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他不甘心。
陆一策又道,“爹,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把陆立章问住了,是啊,他操劳大半辈子,到底为什么?为钱?为权?为势?
这么一想,他发现,他好像拥有了一切,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保持着一个动作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思索。
陆一策忽然道,“爹,你把隐藏势力给二弟吧?”
陆立章像被一下踩中了尾巴,情绪激动起来,“我就是把隐藏势力解散,也不会给陆一臣。”
陆一策真的很不明白陆立章对陆一臣的排斥从何而来,“爹,他也是你的儿子。”
陆立章暴躁地吼了一声,“他不是,从把他送出王府开始,他就不是了。”
陆一策很不懂陆立章为什么这么偏执,“爹,血脉是不会变的。”
陆立章怒斥,“是陆一臣让你来游说我的吧?滚,你给我滚,吃里扒外、不思上进的东西,我陆立章这辈子倒了大霉,生下你们这对兄弟!!”
就是因为他们,陆家才衰败了,曾经的陆家可是盛极一时的异姓王府,每天门客如云,门槛都要踩破,而现在就跟破落户差不多。
他下了地府,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陆一策无辜辩解,“二弟没有让我这么做,我是觉得这样对爹更好。”
陆立章带着几分疯狂道,“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请辞,隐藏势力我也不会交出去!你们都死了这条心!!”
陆一策劝道,“爹,不交出去,我们陆家将永远不得安宁。”
陆立章根本听不进去,怒目圆睁,瞪着陆一策,怒喝,“滚出去!滚!!”
陆一策没有办法,只好离开,走出书房之前,他留下一句,“爹,你难道不想跟娘好好生活吗?”
陆立章没有说话,盯着房门的方向,眼睛慢慢红了。
不大一会儿,唐景鸿从窗户飞了进来,带着淡淡的微笑问,“王爷近来可好?”
陆立章眼睛转向唐景鸿,怒气“蹭”地一下冒了出来,“来看我的笑话?”
唐景鸿徐徐道,“章王爷误会了,我只是来问一下章王爷的决定。”
“狗仗人势!”陆立章已经顾不得身份面子,破口大骂,“唐景鸿,你这么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狡兔死走狗烹,把我们这些老臣斗倒了,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
唐景鸿沉默片刻后道,“等大凌稳定下来,我会辞去官职归乡,不会贪恋任何权势。”
陆立章怔了怔,没想到唐景鸿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唐景鸿可是乡民出身,这样的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渴望爬上顶端才是,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不过是想哄骗我交出隐藏势力?!”
唐景鸿语气平缓,“第一,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跟你无关,第二,你的隐藏势力我早已经知晓,不然怎么敢明目张胆地跟王爷对着干。”
陆立章表情变得慌张,“所以你的目的是等我自己把隐藏势力暴露出来,你好一举歼灭?”
唐景鸿不置可否。
陆立章若是还在,旁人拿了玉牌也没用,这玉牌要陆立章死了才有用,可若是陆立章发现玉牌被盗,向下面传话玉牌被盗的消息,玉牌就失去作用了,这是唐景鸿后来查到的,也庆幸当时他和清芷没有把玉牌拿走,否则白忙活一场。
陆立章跌坐在椅子上,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一败涂地了,“号令隐藏势力的玉牌可以给你,但是放一策和王妃一条生路。”
唐景鸿没有正面回答陆立章的话,“那就要看王爷怎么做了。”
陆立章一脸灰败,头发一下白了许多,叹了口气,“我知道怎么做,请皇上放心。”
他地下走私,皇上却只字未提,便是希望他自行了断,以保全双方的颜面。
唐景鸿点点头,“我等王爷的消息。”言罢,飞出了窗外,消失不见了。
陆立章起身走出了书房,去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陆一臣,然后回到书房,留下两封信,一人一封,过了片刻,他又写了一封信,这一封是写给陆一臣的,随后保持一个动作坐到椅子上,快天明的时候他喝下了一杯毒酒,结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