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严景奎目光有些不善地盯着楚清芷,他才不信有人看一夜书,学识就突飞猛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楚清芷察觉到严景奎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她的目光十分平静,像一汪无波无澜的水。
严景奎没预料楚清芷会看过来,心里惊悸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他立马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等他稍微冷静一些后,发现他后背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打湿了。
旁边曾睿杰顺着严景奎的目光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楚清芷后,连忙收回目光,“严兄,你怎么了?”
严景奎强自镇定,摇摇头,“没事!”
这时,小太监高亢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行礼,然后站定。
皇帝向辟雍走去,来到辟雍二楼的平台,说了一些勉励大家的话,然后开始大家最期待的环节……拿彩头。
小太监端来一张椅子给皇帝坐,接下来的事由祭酒大人曹长坤来完成。
曹长坤走上平台,看着众人道,“咱们按照排列好的顺序,一一宣布魁首。”
“第一项,策论,策论有些特殊,云斐书院的徐冠楠和国子监的江章林同时夺得魁首。”
徐冠楠和江章林不约而同扭头,两人的视线穿过人林,交汇在一起,下一秒,又不约而同错开目光,一起向辟雍走去。
小太监捧出两个盒子,“恭喜二位拔得头筹。”
两人拿过盒子,一起谢恩,然后转身走向自己团体的位置,微妙的氛围流转在他们身体周围。
一段时间后,曹长坤宣布,“下面又是一个特例,赛马,我宣布,赛马拔得头筹的是……楚清芷。”
楚清芷抬头看去,关她什么事,她又没有参加比赛?
大家的视线汇集到楚清芷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从来没有姑娘参加诗礼会的先例,更别说拔得头筹了。
楚旭沅和楚旭尧对视一眼,五姐什么时候参加赛马了?
楚清芷向辟雍走去,“祭酒大人,那是发生了意外,不能算比赛。”
曹长坤隐晦地看了看皇帝,见皇帝面色愉悦,知道这事做对了,“虽然是意外,但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你第一个跑到终点,还表演了最难的空中飞马,我想,没人会反对这个结果。”
确实没人反对,先不说会得罪皇帝和祭酒大人,再者,他们确实比不过,楚清芷的实力摆在那里。
皇帝开口,“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拿着吧。”
楚清芷把盒子接过来,“谢皇上。”她捧着盒子返了回去。
见楚旭沅和楚旭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她随手给了两人。
兄弟俩非常好奇,拿着盒子去了角落里。
楚旭沅把盒子打开,旋即瞪大了双眼,竟然是一盒金瓜子,金灿灿的,满满的一盒。
楚清芷见兄弟俩那么吃惊,便扫了一眼,看到一盒金瓜子时,不由一笑,这彩头真够务实的,她喜欢。
楚旭沅把盒子盖上,拿回来放到楚清芷手里,“五姐,还是你拿着吧,万一掉了就不好了。”
“那一会儿回去再看。”
“嗯。”
宣布比赛结果花了一个时辰,曹长坤暗暗松口气,终于顺利结束了。
就在这时,庄玉衍越过人群,来到辟雍前面,朗声道,“皇上,学生有事情要说。”
皇帝对庄玉衍有些印象,擅长对对子,学识不错,“你有何事?”
严景奎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沉,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庄玉衍道,“昨日,学生和严景奎斗对联,斗到最后,留下一副上联,上联很难,当时严景奎没有对出来,我便说今天上午再揭晓答案。”
“当时我也没有想到极好的下联,便把师兄弟们召集起来,群策群力。”
“后来实在想不出来,楚旭沅便说她五姐能对出对联,楚姑娘的能力大家都很清楚,经过她一夜的研究,最终写下了一句极好的下联。”
“但是这下联却在途中被人调换成了白纸。”
“皇上,我将此事说出来,不是为了一定要争个输赢,而是要一个真相大白。”
严景奎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庄玉衍竟然在皇上面上把事情说出来。
他慌乱中,跪到地上,狡辩道,“皇上,那下联是学生写出来的,不是调换的,请皇上明察。”
他这话一出,云斐书院的学子全部都放心了。
皇帝不傻,很快反应过来,“大胆,你竟敢欺君!”
严景奎吓得身体一抖,神色慌张道,“皇上明察,学生不敢。”
皇帝严厉道,“方才庄玉衍从始至终都没有说是谁把对联调换了,你却说你没有调换对联,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严景奎汗如雨下,想也没想道,“对联是罗济生调换回来的,正好我没有想到下联,就拿过来用了,皇上,此事跟我无关!”
要是罗济生知道严景奎这么容易就把他卖了,不知道该多后悔。
曹长坤等一众国子监的学子都狠狠瞪了严景奎一眼,国子监的名声现在全毁了,而且刚才他们还在嘲笑云斐书院的人,这么快就打脸了,简直了。
皇帝怒道,“你就算没有参与调换,但你用了别人的对联,品行如此低劣,枉你是国子监的学子!”
严景奎跪伏到了地上,冷汗阵阵,“求皇上开恩,学生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朕念在你和罗济生是初犯,饶恕你们一次,今后三年,除了读书,还要扫撒国子监,另外,你们需要向楚清芷道歉,直到她原谅你们为止。”
严景奎立即磕头,“是皇上,学生一定照做。”
楚旭沅拉了拉楚清芷的衣袖,“五姐,这惩罚也太轻了。”
楚清芷小声道,“惩罚他们还得看他们的家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后你们考虑问题,也不能把个人独立出来思考,还要结合他们的家世背景,知道了吗?”
这个时代,从来不是个人利益至上,而是家族利益至上,没有家族,一个人再大的力量都不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