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李脸色铁青,瞧了瞧兀自悲伤的蓝衣奴,怒恨的眼芒扎向象巴图,叫道:“大伙一齐动手将这叛主罪人千刀万剐!”
话音未落,扬起手中长木拐杖,便要动手。
“住手!”
一声暴喝轰然平地响起,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霍然站起。
蟠桃李手中长木拐杖硬生生抽回来,见是那人,顿时如同老鼠见猫,气焰收敛,退到座上。
中年男子浓眉黑须,往那一站凛凛如神,极是威严。
他环顾周遭,冷冷道:“十二族联盟不是来此呈口舌之利,你们这般争吵成何体统。将军临危授命与我皋陶,便是希望我们能还复黄帝之时的大同盛世。”
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少主在此,你们无视,便是无视将军在天之英灵。”
众人不敢应声,尽皆垂首不语。
原来此人正是十几年前与白马鲧一同治理南荒水患的皋陶,共工设计击杀白马鲧,皋陶带着白马鲧之子,秘密潜逃,从此音讯全无。
共工多年来一直派人多方打探,始终未有皋陶踪迹,却不想皋陶竟是在南荒躲了起来。
鹿野闻言一惊,眼前这人竟是与白马鲧并肩作战的大英雄皋陶!
史料记载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才寿终正寝。
此前听象巴图说及过他,当时以为其已经不再人世,无缘敬仰其尊容,今夜却真真切切的看到敬仰的人物站在离自己三四丈处,心中甚是惊喜。
皋陶瞧着象巴图,微微笑道:“巴图兄弟有些事情还是说得明白地好,希望你思量而言语。如若没有的事少主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象巴图狠狠啐口唾沫,急忙道:“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叫我怎么说清楚?”
皋陶沉吟一会,低耳在白衣公子耳边说了什么,那公子点了点头。
被冷落这么久,白衣公子脸上没有丝毫不悦恼怒。
皋陶高声道:“我们抓住了一名帝都派来的探子,你是不是奸细一试便知。”
高声叫道来人,过不片刻,两个手执长戈的勇士押缚一人走来。
那人遍体鳞伤,头发狂乱,显是遭受了一番残酷折磨。
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被两勇士拖拉到中央,扔到地上,立刻**哼哼。
皋陶道:“你可认得此人么!”说着指向象巴图。
众人齐齐望向那人,凝神聆听。
只见那人趴在地上慢慢蠕动受伤的身子,扭过头瞧了瞧象巴图,道:“我不认识他。但是相繇大将军命我与一个叫做象巴图的蛮人里应外合,剿灭叛贼,哼,只是我还未联系到他便被你们捉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犹如春雷乍响,惊落一地雨,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雄轰然怒喝,更不犹疑,断定象巴图便是奸细无疑。
几个蛮族勇士更是激愤,抄起长戈朝象巴图冲去。
皋陶喝道:“暂且住手!”
身形一晃,闪电般冲出数丈远,手腕翻飞,那几名勇士的长戈便哗啦掉在地上。
皋陶道:“且慢,少主尚且未有发落,你们莽撞行事岂不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还不退回去!”
他当头一喝,众人悻悻而归。
鹿野所猜不错,白衣公子名为夏禹,年方双十,但脸上却尽显成熟老练,俊俏的脸容冰冷如霜,仿佛不苟言笑。
夏禹这时才缓缓道:“看来诸位长老英雄心急火热,对叛徒奸细极为痛恨,做出先斩后奏之事,我能理解。······”
众人听到这话哪里有不知责备之意。
这话由夏禹说出,震慑力足以,所以群雄不再言语,几位长老自是低头不语。
夏禹只一言便将群雄震慑住,效果达到,他嘴角微微一笑,又道:“象巴图你还不知罪么?!”语气急转,冷若冰霜,双目隐隐闪着冷酷。
象巴图冷汗涔涔,惊怒恼恨,蓦然抬眼望着夏禹,嘴张着,奈何没法辩驳。
鹿野一直站在他身后,听得象巴图之前嘱咐,是以没有说话。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此时再也按耐不住,踏前一步,高声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大哥是叛徒啦?”
一语如雷,全场顿时愕然无声。
群雄齐刷刷望向他。
“众位英雄豪杰,皆以为我大哥是叛徒奸细,恶语中伤,不知道各位有何凭证。屈打成招,单单凭一人之词恐难令人信服。有句话说得好,捉奸在床,抓贼见赃!无凭无据的,都搁这吹牛逼呢?”
群雄愕然,怔怔不明所以,瞧鹿野模样,青衣褴褛,却隐隐散发一股不俗的气息,惊愕之余暗想其来历。
蟠桃李睁大一双老鼠眼,阴仄仄道:“小娃娃,你是什么人竟然替叛徒说话。难道你也是奸细与他是一伙的!”
群雄闻言先前哑口无言顿时不复存在,私底下议论纷纷,高声呵斥。
此时鹿野长吁一口气,内心慌乱全无,气定神静道:“我俩乃是结拜兄弟。”
“怪不得替他说话,原来是一窝的。”蟠桃李啧啧声道。
“据我所知,青虫传信是拿一公一母两只情虫,无论多远都能飞回到彼此身边的独特之处,用来传递信息,比较安全可靠。这十几天来你们所说的叛徒就是用手里的三只母虫来给你们传递信息。”
“在帝都他放飞一只虫传递危险的信息,养伤期间放飞第二只,今日早上还收到一只公虫传信给他,所以他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那么在下就不懂了,第一,假如他是叛徒,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为何回来自投罗网,那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第二,他所遭遇的情况你们既然不知,难道青虫传信的虫子是假的没有飞回来呢,还是说有人收到信息,却隐瞒不报呢!还有第三,你们既然怀疑他已叛变,怎么还敢给他青虫传信让他回来,就不怕水军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将你们一网打尽吗?我觉得不是他傻,就是有人蠢!”
鹿野越说越来气,说出来又觉得痛快。
群雄愕然,面面相觑。
夏禹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
皋陶审视着鹿野,颇有些赞赏之意。
这时人群中有人也觉得少年所说不无道理,开始议论纷纷。
“有道理,换做是我,我可不敢再回来!”
“青虫传信可谓绝妙,岂能有假?”
那些不相信象巴图作出叛归水军卑鄙行径的人,私底下交头接耳。
“我看共工老贼折腾不了几日了,居然派个娃娃来做奸细,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说话声未落,一矮胖男子站起身,身披彩袍,头戴一顶狼头高冠,火光明灭,那顶狼头冠,更显得狰狞可怖。
蟠桃李瞅着那人,笑道:“鼓拓长老,现在骂起人来了,有本事打到帝都,亲手砍下共工老贼的脑袋,大伙儿便服你,哈哈。”
此人名叫鼓拓,是狼族一大长老,修为颇高。
不过此人狡黠多疑,名声极为不好,好淫掠少女,汲阴补阳,有一外号叫做“南荒淫狼”,为大荒英雄所不耻。
他原是中土帝都人士,因醉酒奸淫名门望族之女,遭到杀身之祸,无奈逃到南荒,隐姓埋名,不知怎的竟然做起狼族长老。
鼓拓不以为许,望着鹿野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既自称是象巴图结拜兄弟那便是奸细同党,今个叫你有的来回不去!”
立时狼族几位长老,族人纷纷附和。
瞧对方一脸无耻得意神情,鹿野便气不打一处来。
“卧槽尼玛,难道你们讲道理都不敢么?一群沙雕!”
方欲反舌相击,象巴图忽然将他一把拉回身后,朝夏禹拜道:“此事是我象巴图一人之事与这小兄弟无关,请少主不要为难他,放他走吧。”
鹿野急道:“大哥,他们都认定你是叛徒,你百口难辩,让我来给他们解释······”
话还未说完,象巴图便道:“我是大哥,必须听我的。”
不容他反驳,高声道:“少主既然认为我是叛徒,我无话可说,不过我这兄弟,还望少主不要难为。”
蓝衣奴忽然咯咯笑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豪情,自己已是泥神过河自身难保,还担忧别人安危,真是大丈夫真男人!不过他是奸细放了他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少主三思啊。”
群雄附和道:“少主三思定夺。”
夏禹沉吟道:“不是我不给你情面,他是你结义兄弟,各族族长长老也不会同意我将他放了,你说是也不是。”
说罢大声道:“来人!先将二人押囚,择日处置。”
“我这暴脾气!”
这句话犹如一点星火,点燃鹿野恨怒的火苗,他霍地抢身上前,大声道:“好一个不分黑白的少主,诬害忠义,残迫无辜,我看你们比起大荒水军,好不到哪里。”
满腔不满忿恨,此时得以发泄,他觉得好生畅快。
夏禹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喝道:“将奸细拿下!”
群雄轰然领命,唰唰当当,兵器之声不绝于耳。
蟠桃李一马当先,红影闪动,红木柺杖,朝鹿野电闪而去。
鹿野怒到喉咙,怒啸一声,真气霍然鼓舞,奔着蟠桃李的红木柺杖,一掌拍去。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tty啊!
狂风卷地,铜盆里的火焰剧烈吞吐,明暗不定。
啪!
蟠桃李手中红木柺杖应声弹回,重重撞在他胸前,直撞得他气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