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赵力强一身黑衣从我们的单元楼里走了出去,一定是去我们屋子里面找帕子的。
一次没有找到,被我在后面紧追不舍,他却还不死心,还要继续在鬼市里面跟踪我们,妄想拿回帕子。
血玉是假神婆拿走了,让他来拿回帕子,肯定也是假神婆指使的。
如果那假神婆只是为了拿那颗血玉去换钱的话,她不会让自己最亲近的人,自己唯一的儿子来冒这么大的险。
他能到鬼市里面来,肯定也是跟了我们很长一段路了。
最亲近的人,也就是最信任的人,让赵力强来办这件事事情足以说明那块帕子在假神婆心目中的重要性。
能让她这样不惜将自己儿子至于险地的行为,我只能想到两个字,那就是信仰。
刚开始得知那块帕子上面的图案代表着的是蒙子安军队的图腾时,我以为那假神婆会是蒙子安的守护者,直到现在,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之后,我才明白,那神婆身上一定背负着某种使命,而她所肩负的使命,就是要复活那蒙子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假神婆家里的那一尊石像,应该就是蒙子安了。
蒙子安的生命虽然只有短暂的二十多年,但他却已经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了。
这样一个征战沙场,身上占满了数不清的敌人鲜血的杀神,葛琴和鱼饱看见了难免会害怕的不敢在那屋子里面停留。
我在想,如果假神婆没有完成她的使命,那代价会不会就是她的生命,否则的话,她刚刚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直说吧,你是蒙子安的什么人,要是说好了,我兴许还能把那块帕子还给你。”我对着假神婆说道。
任臻在一旁给我使了个眼色,不知我为何突然这么说,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别担心。
假神婆一听这话,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一丝希望。
她看向了我,有些不敢相信我刚才说出口的话,反问道:“你会那么好心?”
我说我做事情自有我的章法,你尽管说就是了。
“绝不食言?”假神婆问道。
我说绝不食言。
随即,假神婆开始缓缓的向我们道来了她与那蒙子安的渊源,准确的来说,不是她,而是她们家祖上。
假神婆告诉我们,他们家的祖上,曾经受过蒙子安的恩惠,要是没有蒙子安的话,她们这一支恐怕早都已经灭亡了。
具体是什么恩惠上面没有传下来,只留下了一幅画,画上画着的东西,就是那血玉。
只要找到了血玉,就能将蒙子安复活,他们一家人都背负着这个使命,直到将蒙子安复活才算了事。
“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复活他呢?”我问那神婆。
她听了之后,立马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她皱皱巴巴且已经松弛的不像样子的皮肤。
那皮肤已经变得干瘪,枯黄,在那皱皱巴巴的皮肤之上,有一串复杂的符号。
我仔细端详着,这符号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紧接着,假神婆又走到了沙发旁边,拽起了赵力强的胳膊,将他的袖子拉了起来,同样的,上面也是一串符号。
我着急忙慌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那块黄色的帕子,翻到了背面。
这帕子是双面绣,一面是图腾,另外一面是一串我看不懂的符号,上次我问过老吴,他说他也不知道这符号是什么意思,谁知今天这符号就印在了赵力强母子俩的胳膊上。
“这是?”我看着赵力强和假神婆的胳膊,又看了看那块帕子,仔细对照了一下,确实是一样的符号。
“血咒?”
还没等假神婆回答我,任臻的声音就从一旁冒了出来。
假神婆点了点头,说是,是血咒。
这血咒是何物?
任臻告诉我,这血咒就跟南洋的降头术差不多,基本上可以理解为是在人的身体之中下一个禁制,如果是在规定的年限之内没有解除掉身上的禁制,血咒就会发作,被下血咒的人就会受到相对应的惩罚。
“这血咒是因为蒙子安?”我指着她的胳膊问道。
假神婆说是,如果在今年之前不能复活蒙子安的话,血咒的威力就会发作,她和赵力强就会因为这血咒而亡。
“当真?”我反问道。
假神婆说千真万确,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的。
一面是代表着蒙子安的图腾,一面是置人于死地的血咒,这块帕子可真是讽刺啊。
我犹豫了一下,在心里面思量着,最终还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那块手帕还给了假神婆。
“带着你儿子走吧。”我对着她说道。
她接过了手帕,叹了口气,眼里还有丝丝泪花,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的感觉。
“帕子和血玉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任臻没好气的说道。
假神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只怕是拿回了这手帕,也没办法挽回他们母子俩的性命了。
“这话又从何说起?”我有些疑惑。
那假神婆告诉我,从前天晚上帕子被拿走之后,她就开始着手想要复活蒙子安来帮忙对付我们找回赵力强了,可是她将那法子试了又试,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蒙子安可能是复活不了了,他们两个身上的血咒也伴随着时间,即将一触即发。
“怎么会这样?”我皱起了眉头。
那珠子我看过,的确是非常有灵活的,他能入梦,还能将蒙子安生前的画面放映给我看,怎么这会儿就突然不行了?
假神婆说她找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只了最后能跟自己的儿子死在一起。
我站在原地,静静的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当年给假神婆一支下了血咒的人会是谁呢。
在众多人物之中,我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决定蒙子安复活时间的是他,给了器皿的也是他,除了这个人,我想不到第二个有理由去给假神婆一支下血咒的人了。
是篷孙道人。
当年他在重兵把守的监牢里面直接消失了,血玉是他的,阻止当朝皇帝百天之内复活蒙子安的也是他。
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到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不过他竟然会这么残忍,将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复活凌驾于别人的性命之上。
“在这之前,你们家里的人都是因为血咒而死的吗?”我问那假神婆。
假神婆摇了摇头,说他们身上都有血咒,但也都是正常死亡,血咒从来没有被触发过。
“那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血咒的最后期限就是今年?”任臻问道。
“有人托梦给我了。”假神婆说。
“那人长什么样?”我问道。
假神婆说那人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托梦告诉的她,模样他看的不太清,只知道是个道骨仙风满头白发的老人。
就这打扮,还真是那篷孙道人。
假神婆继续说道:“他告诉我,今年就是血咒的最后期限,如果蒙子安还是不能复活,他们身上的血咒就会发作,她和赵力强就会暴毙而亡。”
今年年底,那不是就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吗,如果在这一个多月之内没有成功复活那蒙子安,就要白白赔上假神婆和赵力强两条无辜的性命。
这篷孙道人还真是.....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我对着假神婆说道。
她看向了赵力强,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没办法了,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