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属下亲眼所见太子从窗口跃入厢房,不到一刻钟之后一顶软轿被抬到厢房门口,现下软轿已经到了王家在城郊的别院。”
驿站内,黑衣人像靠在床柱上,身受重伤的文嵘禀告到。
“盯着别院,有任何响动及时汇报。”文嵘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太子殿下失踪他作为伴读安然无恙不合适,受了伤才像是遭遇意外的模样。
黑衣人领命前去,文嵘对着肩膀上的穴位点了一下,稍微缓解了一些疼痛。
今日一早,他以‘寺庙有得道高僧,可一同探讨佛法’为由将水渊带去了寺庙,同时把水渊身边暗卫的位置告诉手下。
在一行人将暗卫引走之后,又有一行人追杀水渊,将他逼到了黛茶所在的厢房。
陈氏经常来寺庙礼佛,那几间厢房是王家的专属,黛茶所在的房间大概确认了,只要在追杀水渊的时候再注意一些就行了。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成功了,水渊逃进黛茶所在的厢房之后,又有人往屋□□箭,不知外面有多少人又联系不上暗卫,也就只能让黛茶来帮忙了。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在文嵘的意料之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阻拦水渊和暗卫的联系。
与此同时,王家别院内,平儿见从轿子里出来两个人一惊,“姑娘这……”
“你不用怕,你先出去吧。”黛茶不理会平儿震惊吩咐道。
平儿心中惊讶,但也只能退出去,也好在这别院的下人只有那么几个,都是亲信嘴巴很严不会乱说话。
黛茶看了眼水渊,袖子上被血染过的颜色更深了一些,脸色愈发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血太多的缘故。
“和我来。”
少女声音圆润动听,只是语气有些冷冰冰的,想想也知道为什么,她是女子自然是要在意声誉的,要和他保持距离一般,不能像那日身着男装时候的热情。
不知道为什么,水渊总感觉黛茶不该这样,她应该是想笑就笑,想跑就跑,想骑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策马奔腾,不该被一身女装给束缚了。
跟着黛茶进屋,水渊发现这是一间书房,一整面墙壁都是大书柜,上面满满当当的藏书,桌案上除了文房四宝摆放着一盆绿植,生机勃勃仿佛给人无限希望。
另一侧放着桌椅,上头随意放着几本书,正在他环视四周的时候,黛茶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瓶放到桌上,示意他过来坐下。
刚刚落座,只听‘撕拉’一声,黛茶已经快速的把他有些破了的袖子给撕开拽了下去,露出里面的伤口,还有被鲜血染红了的手臂。
“伤口不大,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后退一步,在对面坐下给自己倒杯茶,见他没有动作不由扬眉,随即想到什么问道:“你不会是等着我给你处理伤口吧?”
“呃……没有。”原来她撕开他袖子只是想要看看他的伤口,并非要给他上药。
黛茶眼眸轻眨,像是在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平儿,打盆水来。”黛茶扬声说道,随后看向水渊,眼睛眨也不眨,双眸清澈明亮,水渊甚至能够从她双眸当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从前在皇宫中,对上他不能直视,对下无人敢对他直视,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清晰的在别人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新奇无比,一时不由失了神。
“姑娘。”
平儿端水进来就看到黛茶与水渊二人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动,连忙叫了一声。
黛茶回过神来,让平儿把水放下出去。
但平儿并没有出去,目光在黛茶和水渊之间徘徊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夫人那边……”
“夫人那边我自有办法,你先出去。”
见黛茶脸色冷了下来,平儿不敢多说退出去,但心中终究担忧不已,尤其是那不明身份的人身上还带着伤,可此时她也只能听黛茶的。
与姑娘家的共处一室与礼不合,水渊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刚想要说话黛茶把沾了水的毛巾送到他手中,“你先处理伤口。”
水渊垂眸看向手臂,用毛巾擦拭着伤口四周,随后拿起一旁的药瓶上药。
整个过程中水渊能够明显感觉到黛茶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灼热的目光让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在他上了药之后,又把绷带递给他,见他一只手包扎不便还帮他系了个结。
“姑娘我……”
“你认出我来了吧。”
伤口包扎好,二人抬眸对视,几乎同一时间开口说道。
黛茶不理会水渊要说什么,拿下发间的玉簪放到桌上,“那日在铺子你看到我把这簪子拿走的,在寺庙中你看到玉簪便猜到了我的身份,不然你正在被追杀又怎么会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很显然是不怕刚出狼窝又坠虎穴的。”
黛茶的一连串分析让水渊感叹她的敏锐,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不错,我在寺庙厢房看到你发间玉簪便猜到你的身份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黛茶反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眼眸微垂像是在思考什么,长而卷密的睫毛阴影落在眼睑处,脸颊红润,两人距离很近,若有若无的蜜桃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让水渊想要沉浸其中。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黛茶忽然开口问道,水渊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黛茶问道:“你可曾定亲,可有妻室?”
“我……不曾定亲,也还不曾娶亲。”不懂黛茶为什么总是去问可曾成亲,那日在铺子里她也是这般问文嵘的,但水渊还是如实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对面少女噗嗤一笑,双眸染上笑意让她整个人愈发明媚几分。
“咱们俩第一次见面虽说是在外面,可第二次见面是在寺庙里,倒有几分像张生和崔莺莺的初次见面,我还救了你,你岂不就是那‘落难公子’了。”
说起张生崔莺莺,又说起落难公子,此时水渊脑海中只有一句‘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
此刻他们是在别院而非后花园,可也实在是应景,比较下来他们就差‘私定终身’和‘中状元’了。
想到这里,水渊只觉的一股热气涌了上来,不敢再去看黛茶。
脸颊耳根都红了,黛茶歪头一笑,没想到还是个纯情少男,不错不错,很符合她的胃口。
“大男人怎么还这般害羞?我又没有说要和你‘私定终身’,不过是感慨一下你我有缘而已,看把你给吓得,再说凭借着我做资质,与我定终身还委屈了你的不成。”黛茶哼了一声,佯装生气道。
水渊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大胆,不仅看西厢记还直言不讳,但现在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见她升起了连忙解释,“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
眉眼灵动,神态狡黠,仿佛山中灵狐,水渊绞尽脑汁想要解释,但因为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又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
“逗你的,看你急的。”见他急的脸更红了几分,黛茶转怒为喜。
倚在扶手上手中拿着茶杯转着,姿态慵懒,周身上下散发着媚意,“我知道自己生的漂亮,没有男人会不被我迷住,你看你话都说不利索了,肯定也是被我迷住了吧。”
自恋甚至是有些高傲自负的话,可从她口中说出来水渊丝毫不觉得违和,今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不得不承认无论男装还是女装,都令他难忘。
或许当真如她所说那般,他被她迷住了,被她身上的潇洒不羁,自信骄傲所折服。
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只在这儿做着随意转着茶杯,一颦一笑,一个眼神儿一个挑眉都能牵动着别人的心弦。
“我知道你伴读叫文嵘,你如何称呼?”少女忽然想起开口问道。
水渊这才意识到黛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让他一时犯了难,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他的身份。
“你不想说就算了,今晚你就在这儿住下,明日我再帮你找文公子。”说着黛茶起身便走,水渊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多时,有人带他去了住的房间,还给他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和吃食。
水渊不在意吃穿,他比较在意暗卫什么时候能找过来,还有黛茶是不是因为他没有以诚相待而生气了?
应该是生气了吧,她救了他对他有恩,但他却连名讳都不愿意如实相告。
想着找机会和黛茶道歉,但问了下人却说姑娘回府了,翌日平儿倒是来了,对他说道:
“姑娘说你如若无聊可以去书房看书,当然如果你想要在离开也可以,如果想要在这儿养伤也可以。”
水渊心中默默一声叹息,黛茶完全尊重他自己的意愿去留,可他却没有对得起这份尊重。
不知不觉间,水渊来到书房,那日她走得急,玉簪还留在桌上,拿在手中,上面还残留着独属于黛茶的蜜桃香气。
意识到这一点水渊连忙把簪子放回去,非亲非故女子贴身之物他怎能随意就动了?
真是太不应该了,好似逃离般快速走到另一旁桌案边,惊魂未定中瞥到桌上宣纸上的大字,不由大睁了眼睛。
这字,倒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颇具童真……
拿起宣纸旁的书,有些泛黄的书面上写着‘千字文’三个字,然而打开里头一看……
张生,崔莺莺,红娘,相国佛寺等字眼映入眼帘,又看向靠着墙的两个大书柜,上头的书或多或少都有些泛黄,随便拿出几本翻了翻。
无一例外,都是封皮与内容不符。
一时间水渊仿佛能够想象到黛茶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拿着封皮上写着千字文,背地里是民间话本故事的书,狡黠灵动的与先生斗智斗勇。
如此场景,有些可爱又让人忍俊不禁。
“主人你这是直钩钓鱼啊,水渊他竟然还真上钩了,主人真是厉害,简直就是凝眸知地理仰面识天文,天底下……。”
王府内,系统1229和黛茶一起看着转播画面,不由惊叹黛茶对人心的掌握。
黛茶一笑,接受系统对她的各种彩虹屁。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对付男人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重要的是把一个人心理摸透了才能对症下药。
水渊就是那种典型的被养的太好了,太端庄正直了的类型,她要做的就是做一个诱人的魔鬼,带着他体验从未有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