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被暮霭的不按常理出牌吓到, 那个男人很快就消失在厨房里，或者说，他无法持续地在这里出现太长时间, 毕竟这只是第1天，提示不会给得太多，恶灵杀人则被条件限制。
暮霭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她能看到那些灵体, 但普通人并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他们能得到的信息应该比自己少很多，或许只有画面，而没有后面的交流。
至于暮霭提出的那些问题, 男人一个都没回答, 不知是不能, 还是不想, 总之当他消失在厨房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灯光亮起，厨房内锅碗瓢盆还摆放在暮霭刚进来时的位置, 柜门里也没有什么小强在乱爬，就好像暮霭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第1天就这么刺激, 啧啧。”
暮霭退出了厨房, 顺带着随手关上了门, 她一时半会不想看到那个地方，倒不是因为神出鬼没、莫名其妙的煮头男, 而是因为那些小强。
……没办法, 心理阴影还是有的, 怎么也要克服一晚上才行。
“现在是两个事, 但也可能是一个事情。”暮霭坐在书桌前, 翻开单独用来解密用的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试图用目前掌握的信息勾勒出条清晰点的线，“跳楼死的人确认是分公司的总经理，也就是那个会审批员工是否参加团队活动的人——这表示周五晚上的集体活动必定要参加，因为没人能批准假条，除非总公司赶紧找到新的继任者。”
暮霭在【张运（总经理-跳楼，已死）】上画了个圈，后面延伸3条线，分别为【继任者？】、【死亡原因？】和【商业间谍相关？】。
然后，暮霭又写下了【李红】和【李宏】两个名字，在前者后面加了【鬼形态】和【人形态】的内容，在后者名字上直接打了个问号。
“两种形态肯定有特殊的意义，信息太少，暂且不明。”暮霭的笔尖在【李宏】上顿了顿，“还是得找机会去另外3个大厦看看，或者至少打听关于那边的消息，最好没有关联，不然这个副本信息量太大了，时间很可能不够。”
说完，暮霭沉思片刻，另翻一页提笔写下【出差目的】、【商业泄露】、【灵异事件】3个总标题，在后面将自己从报纸上以及李红嘴里得到的消息都用小字写下来。
写完之后，暮霭又仔细看了几遍，确认没漏掉什么线索后，这才再次翻页，写下了【厨房男人】的字样。
“虽然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但总体而言，收获还是可以的。”暮霭一边说一边分析，“就算他什么都没说，光看画面也能分析出不少东西，例如他的死显然是个意外，没谁能活生生把自己的脑袋煮熟了——正常人被开水溅到都会疼得不行，怎么可能忍受那种痛苦。”
尤其是当时男人一直在拼命挣扎，但他就是动不了，怎么看都像是有个无形的力量在按住他——虽然暮霭没看到那股力量的影子，可也没法就此下结论说对方不是鬼。
还是那句话，这是灵异恐怖本的第1天，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初级新手本，如果规则不让暮霭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说不准就真的看不见。
不然外挂开得太明显了，她直接去揪着死者灵魂问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岂不简单？
“那个男人肯定是上一任的租客，不然不会在厨房里重演他的死亡过程，不过新闻里好像没有提到过最近还有这么离奇的案子，是他死得太过久远，还是……”
说到这里，暮霭顿了顿，忽然就想到一个可能。
“该不会那个人就是死掉的‘商业间谍’吧，近期内最轰动的案子就是这个，这间屋子是黑伞公司给员工租赁的宿舍，他原先也是员工，有资格住在这里，房子里收拾得那么干净也有了理由，毕竟他的东西不好留下……”
暮霭越想越有可能，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新闻上说商业间谍是“畏罪自杀”。
“要真是他，那验尸的人到底有多瞎，才能觉得这是自杀？”暮霭忍不住发出感慨，随后想起某“后背中枪也是自杀的事”，瞬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
“那就是有人出面摆平了结果……感觉像是黑伞公司做得出来的事。”暮霭在男人后面写了一串关于他是商业间谍的猜测，但总觉得光凭这个似乎还引不来那股可怕的力量。
“没听说过当商业间谍还能惹上这种麻烦的，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藏在这件事之下。”
暮霭咬着笔杆，有些遗憾没看到男人尚未煮熟之前的脸，不然她也好拍个照片，凭着这个也能找到一些线索，至少能确认对方的姓名和身份。
“可惜，我不是专业法医，没法凭借一个连摸都没摸到的骷髅就复原人脸本来的样子。”
暮霭叹气，这一条根本走不通，那是需要下苦工才能掌握的技能，她只在电视里见过，根本不会。
“可惜那家伙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不然明天还能跟李红打听打听……现在就只能反向打听了，危险性大大增加啊。”
暮霭感慨着，摸了摸自己的胃，这个副本有饥饿度和疲劳度限制，她坐了好长时间的火车，下车之后也没吃喝过，此时觉得饥饿简直太正常了。
厨房她不想去，不管到底有没有蟑螂，暮霭都不想去碰里面的碗筷和食物库存，鬼知道里面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所以，还是出去吃好了，暮霭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刚好7点41分，正是吃饭的点儿，远不到短信提醒的“不安全的夜晚”，她来的时候注意过了，楼下不远处就有个便利店，随便买点面包牛奶之类凑合一顿也是可以的。
是的，暮霭甚至都不想用厨房的水壶去烧热水，她总觉得闭上眼睛不但能看到一颗煮熟的人头，上面还得附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蟑螂。
——呕！
不能再想了。
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暮霭出了房门，她想了想没急着下楼，而是敲了敲左右两侧的房门，想看看邻居们都在不在。
结果并没有人应答，不知道对方是还留在公司苦逼加班，还是在回家的路上，亦或者根本就在屋里但是不打算搭腔。
这几种可能都存在，比例也差不多均等，毕竟今天发生了总经理跳楼的大事，当时还没下班的员工们被警察堵在办公室也很正常。
——或许还有记者也说不定，黑伞公司可是A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单看报纸上的那些关于“商业间谍”报道的数量和篇幅，就知道人们多关注这家公司，这件事的热度有多高。
现在又出现了总经理自杀的事，记者们肯定跟嗅到鲜血的鲨鱼一样围拢过来，不会放过这种爆款的头条新闻。
而且警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肯定是要做问讯笔录的，公司租了3层楼，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员工，一个个问过来的话，的确需要不少时间。
暮霭和李红是案件目击者，也是经历了一些盘问才脱身，这还是看在李红都快晕过去的份上，才让她们在留下联系方式后离开。
这也是暮霭怀疑李红的另一个理由，在车站的时候对方的表现和刚才截然不同，完全就是厉鬼和普通人的区别。
“反正不能用双重人格来忽悠我。”暮霭嘀咕着，不再纠结于邻居们，转身去了电梯间那边。
“叮——”
电梯抵达4楼，暮霭进去站定按下关门键，在电梯门合拢的一刹那，整层楼的公寓门突然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每条缝隙之后都站了一个人。
他们都只露出一只眼，死死盯着门缝外面，既然没有走出来，也没有出声，就好像木雕泥塑一般站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似乎在等着什么。
暮霭对此一无所知，她溜达到楼下的超市，这里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规模和现实中的24小时便利店差不多，不算大也不算小，卖的都是该卖的东西。
考虑到自己对厨房的餐具过敏，暮霭拿了两份半成品的饭菜，打算晚上吃一份，明天吃一份，她的背包又被封印了，也没办法携带太多东西。
结账的时候，趁着没什么客人，暮霭还跟店员套了几句话，知道了那栋公寓楼的住户都喜欢在这家店里买东西，不少人都是熟客。
“这个人原先也住那栋公寓吧？”暮霭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被折叠好塞进去的报纸，指着上面‘商业间谍’的工作照，给店员看，“我刚调到这边，老板给我分了个宿舍。”
说完，暮霭神秘兮兮压低嗓音：“我总觉得带我安顿的人神色不对，该不会我住的房间，就是这个人之前住过的吧。”
没有客人，店员本身就很无聊，此时见到有人能跟她多说几句，还是这么刺激的八卦，顿时来了精神。
“我之前看新闻的时候就吃了一惊，还跟我朋友说我认识他呢，总在晚上来我们店里买打折的临期食品，从来不买其它的，看着经济不怎么好的样子。”
说到这里，店员惋惜地摇摇头，似乎在怜悯一条生命的逝去，然而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兴奋的光。
“有一次也是我值班，他不小心把钥匙丢在店里了，上面贴着那种公司的分类标签，好像是……404房？”
暮霭默默掏出钥匙，给店员看上面贴着的标签字样，意料之中的“404”，算是锤死了她之前的猜测。
行叭，至少下次再遇到那位煮头男，她至少能认出对方身份了，或许还能讨论一下到底哪种盒饭好吃？
暮霭想了想，觉得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