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不是什么伤心事,经历罢了!当时吃鱼丸汤觉得十分美味,主事的说这是岭南之物,是以才下定决心带妹妹来到此处的。现如今我已在这里,还有什么可伤心的。”朱清言想说,现如今他已经知道鱼丸汤是她的主意,是她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给了他世间的温暖和希望,现如今她就在他的面前,他已不再伤心。
他自然也是有伤心事的,但这与千里流徙无关,有谢长风在场他只好三缄其口,以后有机会再说。
“你能这样想,实在很好!”把磨难和逆境当成一种经历,这样的人,心智坚韧。
白子芩继续解释道:“黍米、粟米和麦子不适合在岭南生长,是因为这里天气太热,雨水太多,种下去只长禾不结穗。村民会颗粒无收,实则与野草无异,白白浪费劳力罢了!”
谢长风补充道:“确实如此,我向同僚打听过,风庆县、云县和耿马县的山间坡地可种小麦,只是收成却不好,竟不足北地的五成。岭南的县志上无小麦种植记录。”
白子芩听谢长风这样说,心中再次确认这个人是值得帮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只有心里装着百姓的人才会去打听这些事情。
“所幸爹爹在我家药田种了大豆,我看着去年长势喜人,所以全部留了种,只是种得少了些,所得不多,如果让流民种豆需要采购豆种。
“根据爹爹的医书所载,大豆三月初可播一次,七月初可再播种一次(注1)。
“豆子青黄各有不同的食用方法。等出了豆子,我们再抄录和传授不迟。现在我们该着急的是豆种,需要赶紧采卖才能不误农时赶在三月初的时候种上。”白子芩此番说辞有理有据,谢长风已经信服。
只是他又生出其他担忧:“现今不知要采卖多少大豆种子,此其一。其二,到三月还有一个多月,这期间,流民安置可吃什么?需多少粮食?”
朱清言道:“这倒不难,大人可先清点流民数量,统算周边乡村荒地田亩,如此,自然能算出采买种子的数量和采购粮食数量。
“至于吃什么,这一路行来,只要能填饱肚子,有力气走路,大家并不挑剔。
“只是计算的时间怕是要长一些,不只到三月,怕是要算到六月底方才妥当。且粮食不宜一次给流民,以免他们顾得了月初,顾不了月尾。”
白子芩看着这样思虑周全,神采飞扬的朱清言,心道:这才是这个少年该有的样子。
如此,谢长风心下大定:“如此大好!采买种子的银钱,我可以向乡绅们和商户们募集,岭南的赋税今年减免,想来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阿芩今日这番话我需要借用一下,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该好好说给他们听一听,流民若乱,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不知阿芩可同意?”
“这有什么!大哥随意就是!”白子芩并不介意,知识就是要用来用的。
朱清言本有话说,看白子芩这态度,也就闭了口。
“如此,我就拾人牙慧了!日后百姓只怕会念我的好,而不是你的,你真不介意!”谢长风再次问她。
白子芩道:“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大哥这样反复确认,难道竟是觉得我是如此小气之人?你是百姓的父母官,这官若是当得好,百姓自然该念你的好。可万一事情办砸了,百姓怨的是你,丢乌纱帽的也是你。大哥任重而道远!”
谢长风朝白子芩拱了拱手:“好一句任重而道远!竟是我这个当大哥的狭隘了。大哥今日承你的情,他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也不可客气。如今日这般打发无赖之事,你就应该想到我!”
“哈哈哈,我就等大哥这句话呢!”白子芩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逗得三人都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阿芩妹妹这性格我喜欢,爽快!”官场难得见到直爽之人,白子芩这样有智慧,不藏私,又能明白告诉对方自己所求的,谢长风相处起来没有负担。他本就是武将出身,学不会文官那一套弯弯绕,这白子芩实在对他脾气。
好话谁都喜欢听,白子芩自然不吝啬多说几句:“我也是喜欢大哥这般不拘小节之人,能得遇大哥,也是我遇到贵人了。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大哥你事物繁多,安置流民的事可把清言带上,他本就跟他们一起南下,帮忙登记人口什么的比你们当官的去更方便一些。
“清言,你好好跟着县令大人把这次安置流民的事情办妥了,这个歉才算真正道完了,你可明白。”
“清言记下了!”朱清言分别向白子芩和谢长风执礼。
“如此甚好!天色已晚,我不便打扰,这位清言小哥明日且去府衙找我。”谢长风起身告辞。
白子芩把没有吃完的花生给他包了:“晚上看公文的时候可以当零嘴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长风吃饱喝足,心中大事有了着落,走起路来都带风。
“清言,我刚才没有同你商量,现在我问你,你可是真心愿意跟着县令去办这差事?如若不愿,我明日找个理由给你搪塞过去。”白子芩话出口了方觉得自己鲁莽了,毕竟这个朱清言跟田大郎和牛二郎这样的乡野之人不同,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怕是有自己的主意。
“子芩这番安排很好,我愿意去。只怕办不好差事给子芩丢脸。”朱清言本就因她是白子芩而待她不同,虽不能完全确认她的身份,心中已经认了七八分。
再看今日这番讨论,这样一个聪慧大义的女子,半点不让须眉,简直令他自己都汗颜。更何况与县令一起去安置流民这差事,多半是为了他打算,他岂会不知好歹。
“我有什么脸可丢的,办不好那自是丢你自己的脸!”白子芩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养了这一阵子,总算长点肉出来了,脸颊不凹陷了。
朱清言腾的一下双颊通红。
【作者题外话】:注1:这个地方的时间是按照北方时间算的,南方可以更早播种,相差一到半个月时间。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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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