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内部深邃而又昏暗。
人奴们背着背篓走进去，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山壁上就会有几颗白色的晶石，散发着微光。
勉强能够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哒哒、哒哒……咚——
在山体内部，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人奴们走路的声音，小石子儿被踢得翻滚的声音。
都格外清晰。
在走了一段路程后，一号的眼前一亮。
身上被各种颜色的光所照耀着。
只见山壁上，挂满了一簇簇的大小不一的晶石。
红色的、蓝色的、白色的、紫色的……
亮晶晶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看上去十分夺目。
看到这些石头，人奴们拿出石锥，开始工作起来。
叮叮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山体内部。
一号也拿出小石锥，开始采集石头。
他看了下其它男人的手法，然后有样学样。
只是，他刚采集到一块红色的晶石，准备放入背篓中，就感觉到晶石里的能量向自己涌来。
那感觉，就像是他在吸收能量一样。
一号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叮咚——
手上的晶石落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旁边的年轻男子看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晶石，还以为一号是力气小，采取晶石后，手上没了力气。
开口说道：“你第一次来，先观察大家怎么做的。”
“别用蛮力。”
一号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昨天第一个站出来，阻止中年男人疯狂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给一号示范了一遍，怎么有技巧的采集石头。
然后把采集好的石头，放进旁边的篓子里。
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叫什么？
一号想着这里人的名字，也没另取，回道：“一号。”
“一号？这是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一边采集石头，一边道：“不过也不重要……”
“我叫‘山’。知道山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就叫做山。”
一号听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那在这里什么最重要？”
‘山’一石锥落在晶石下方的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每顿都能吃到饭，最重要！”
或许是离得近，在‘山’采集晶石的过程中。
一号忽然看见一丝红色的能量，顺着手臂，钻进了‘山’的体内。
流入他的丹田，和其它红色能量，汇聚在一起。
这些能量未经筛选，呈现出许多斑驳的杂质。
同一时间，
一号发现，‘山’的力气似乎又大了一分。
咚咚咚——
咚咚咚——
山体内不断回响着敲击声。
一号仔细观察了一下其它人。
发现大家都是如此。
在采集晶石的过程中，丹田内的红色能量团越积越多。
发现这一系列变化，一号才恍然明白，昨日那个中年男子的发狂和爆炸，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更明白了这个石头村的人奴，是因何而存在。
这些晶石却是富含着神奇的能量。
但也掺杂着许多不能吸收的杂质，若是贸然吸收，只会增加身体的负担。
发疯、爆炸、死亡……都有可能发生。
只有经过一系列的加工后，才能被有效吸收、利用。
但在采集和加工的过程中，会受到一定的侵蚀。
所以，
那些妖怪才留着人奴，让他们来做这些事情。
所以，在进入这座山的时候。
那些监督的妖怪，只停留在了出入口。
“……”
叮咚——
一号看着手上的红色晶石，一边抵制着那些杂质的侵蚀。
一边思索着，该怎样把这些杂质清除掉。
……
转眼间，
一上午过去了。
人奴们已经采集了五车的晶石。
只要下午再采集到五车，就能完成妖怪们布置的任务了。
“行了，大家休息一下。”
‘山’说道。
其他人闻言，放下石锥。
活动了一下身子，往空地走去。
“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艾玛饿死我了。”
“这小不点采集了多少晶石啊？速度也太慢了。”
“行了吧，谁让‘河’发疯了。估计是偷吃多了。”
人奴们聚集在一起，或站着，或坐着。
拿出干粮来吃。
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这个时候，他们才像是一个‘人’。
而不是被支配的牲畜。
也只有在这里——那些妖怪不敢进来的地方，他们才能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赶紧补充下体力吧。”
‘山’说着，从一个篓子里，拿出一小块干粮递给一号。
一号接过那干粮，试着咬了一口。
果然很硬。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黑漆漆的一坨，又硬又难吃。
一号正吃着，忽然发现其他人都在往干粮上撒着什么。
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
在一号的干粮上撒了一些红色的细小颗粒。
“晶石？”一号奇怪地看向旁边的‘山’。
‘山’收回手，淡淡道：
“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了。”
一号皱了皱眉，扫视一圈，发现其他人往干粮上洒的都是这种被打碎了的小晶石。
见他没有吃，对面一个男人‘哧’了一声。
“这可是好东西，你要是不想吃就给我。”
虽然这儿都是这种石头，但想要把它们打碎成这么小的颗粒，那可不容易。
一号：“这石头是好东西，但直接吃，会死人。”
这话一出，其他人有些讶异的看过来。
对面的男人更是嘲讽的笑了，“快看，这小家伙居然还知道这些哈哈哈……
在这儿待着，死不死有什么区别吗？”
‘山’就坐在一号旁边。
听着两人的话，他面不改色的吞下口中的干粮。
说道：“不吃也是死，吃了还能活得久一点。”
没有力气，就无法完成每日的工作量。
没有完成任务，就吃不了饭。
饿着肚子，就会生病。
照样是死。
“……”一号看着手中的干粮，没说话、
其余人也没有再说话。
在短暂的沉默后，山体内忽然响起一道呜咽声。
那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耳朵尖尖的，手指甲也很尖。
因为干粗活，指甲劈裂了好几个。
拿着干粮的指头上，带着丝丝血迹。
他牙齿咬着干粮，呜咽着。
“在这儿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坐在一号对面，粗犷的男人摸了摸脑袋。
那儿还有一个血疤，是之前摔在晶石上留下的。
他骂骂咧咧道：“哭什么哭，哭又用吗？”
“谁让你自己不是生在妖族的肚子里？”
“人奴天生是贱命，到哪儿不都是做奴隶的命？”
人奴人奴……
不然为何叫做人奴？
他们甚至不配称为一个‘族’！
就算不是在这儿，也好不到哪去。
“行了，别吵了。”
‘山’出声停止了这个话题，“赶紧吃完补充体力，咱们还有五车的任务。”
山体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男人沉默地吃着手里的干粮，还有干粮上的红色晶石颗粒。
感受着力气一点点恢复。
一号低头，看着干粮上的晶石颗粒。
沉默良久。
眼见大家吃完干粮，纷纷起身准备去拿石锥。
一号忽然出声道：“人，弱吗？”
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一群被称作‘人奴’的人。
人，天生就弱吗？
天生就是贱命吗？
那为何，拥有智慧，拥有如此完整的经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