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听着主播的问话，苏济有些紧张地挠了挠头，又不自觉用指腹摩擦着手中的手机。
他注意到，主播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说，还是不说？
不说……也瞒不过主播啊。
苏济看了看手机，亮屏。
Q版少女正躲在动态壁纸中——漫天花海中的屋子里后面，只敢露出半个小脑袋。
纠结了一会儿，苏济到底还是张开了口。
“事情要从我上大学开始说起……”
……
为什么要从上大学开始呢，因为苏济上了大学后，才和青梅竹马的游笑笑，正式确认了关系。
此时的苏济还是个清爽少年。
而游笑笑也还能四处蹦跶。
两家的家人也都互相认识，对于两人的交往，算是比较喜闻乐见的。
住得近，又互相了解性格。
再好不过了。
但，好景不长。
在和游笑笑交往的半年后——
那天，苏济正在上课。
台上的老师讲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历史文化。
大学里的老师管的本就松，再加上又不是专业课。
不少学生都坐在了教室后排，补觉的补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苏济也是后排中的一员。
他正看着小说呢，忽然就弹出了一个来电提示。
苏济吓了一跳，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
弯下身子，把音量调小，然后悄悄接通了电话。
“喂，你干嘛，我上课呢……”
他用气音小声说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不已。
似乎是在闹市中、
汽车鸣笛声，大人小孩的叫喊声，男人的争吵声汇聚在了一起。
嗡嗡嗡的，苏济怀疑游笑笑根本就听清他的说话声。
他刚准备挂断电话，用微信问她怎么回事。
“苏济……”
游笑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不大，听起来还有些奇怪。
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在说话一样。
“你以后……帮我……多去看看……我爸妈……我兼职赚的钱……在我……”
“在我……”
电话那头，说着说着忽然就没声。
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了。
“喂小姑娘你撑住啊！”
“快打完了吗120！”
“打了打了！说是马上就来。”
“哎哟，这小姑娘可怜嘞！怎么好好端端的就遇到这种事了。”
……
苏济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也顾不上这是哪儿了。
对着手机喊道：“游笑笑！游笑笑你怎么了？！”
“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落，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玩手机的、睡觉的……以及讲课的老师。
齐齐转头，向着教室后面看了过来。
苏济却浑然不觉，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游笑笑！你说话！”
大概过了十几秒，电话那边的似乎换了个人。
一个大妈的声音响起：“咦，小姑娘电话还没挂。我看看……苏济大笨蛋？”
“喂，你是小姑娘什么人啊？”
大妈大着嗓子问道。
苏济连忙道：“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谁？”
大妈‘哎哟’一声，“那你快点来大学城这边的朝阳路口，小姑娘出车祸了！”
“好多血呢，哎呀，我们打了120，但小姑娘已经晕过去啦……”
砰！
大妈后半句说了什么，苏济已经听不清了。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手机就往教室外冲了出去。
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对电话那头不断地重复道：
“阿姨你别挂电话，拜托了，你帮我看着她一下。”
“我马上就来，拜托了！”
苏济的身形渐渐远去，直至脚步声也消失不见。
教室里。
讲台上的老师推了推眼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淡定的转头，对这个班的班长说了一句：
“那名同学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儿，你们待会联系一下，别出事儿了。”
为数不多在听课的人之一——班长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
朝阳路口离苏济所在的学校不远。
等苏济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碰上赶来的救护车。
苏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游笑笑落在地上的东西，又接过大妈递过来的手机。
“谢了阿姨。”
大妈是个热心肠的人，看着苏济那双急红的眼，说道：
“小伙子别说了，快去看看你女朋友吧。”
“嗯。”
苏济匆匆应了一声，就跟上了救护车。
看着浑身是血，躺在担架上的游笑笑，半天没回过神来。
还是旁边的护士提醒道：“小伙子，这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你能联系上她家大人吗？”
苏济木愣愣的看过去，然后点点头。
“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伙子，别愣着啊，打电话啊！”
护士怔了怔，再次提醒道：
“待会要办各种手续什么的，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啊？噢噢、”
苏济不在状态的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打给了游笑笑她爸，一个打给了自家座机。
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得了。
连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没有印象。
只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恍恍惚惚的，不大真切。
他跟着救护车一路去了医院，然后看着游笑笑被送进急救室。
没多久，他爸和游笑笑爸妈一起赶来了。
一群人围着苏济问情况。
苏济张了张嘴，忘了自己有没有说话。
整个现场安静而又嘈杂。
嗡嗡嗡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
急救室的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走了出来。
医生一脸疲惫。
面对迎面而来的家属们，护士说道：
“抱歉，伤者送到我们这儿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
游妈情绪很激动，“拜托你们了，再救救我女儿，拜托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护士们只能拦着，让已经累了的医生先走。
游爸红着眼睛，上前拉住游妈。
游妈挣扎着，“你放开我……拜托了，再救救我女儿……她才二十岁啊……”
旁边，苏济的视线落在急救室里。
苍白着脸，躺着一动不动的游笑笑身上。
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荒谬。
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明明昨天她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
还说隔壁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晚上一起去吃……
说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要不要买个蛋糕……
可现在……
怎么就死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