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的死,让村民们以为是有猛兽进来了。
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人,在村子周围轮流巡逻着。
而那十几名从劫匪窝里逃出来的小孩,却变得难以入眠。
一个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让他们再也无法安心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是山神跟过来了吗?”
是他们连累村子了吗?
山神会在这里待多久?
孩子们悄悄聚集在一起,紧张不安的讨论着。
如果山神真的是追着他们来的,那他们……是不是只能离开村子?
可那样的话……
他们又要无家可归了。
低落的情绪,在孩子群中蔓延开来。
从始至终,张小贝和小哑巴都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最后,
还是应焯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是不是山神还不确定,是不是追着我们来的,也都还不知道。”
“万一不是山神呢?万一对方只是路过呢?”
“现在还有太多不清楚的了,大家别急着下定论。都先回去吧。”
若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那一步,那他也是其中一员。
“应焯哥说的对,我们自己不能先慌了。”
“那就再看看情况?”
“也只能这样了。”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话虽这样说,但大家心中的不安,却依然存在着。
但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了。
讨论结束后,大家暂且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
小哑巴比划着手势,问了张小贝一句话:
[要不要离开村子?]
张小贝耸拉着眉眼,难过道:“真的到了要离开村子的那一步吗?”
或许,人就是自私的存在。
这一刻,她想到的竟然不是死去的那个村民,而是自己还能不能有安身之处。
在外流浪的时候,
他们总是要担心晚上能不能找到歇脚的地方,会不会下雨,下一顿有没有着落……
肚子饿了,也只能把裤腰带系紧一点。
晚上看着星星,听着肚子的咕咕声时,还要自娱自乐的说在听曲子。
“小哑巴,我们再等等看好吗?”
小哑巴没有反驳,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若有所思。
……
明明是冬天,但村子里的氛围,却越发的暴躁起来。
死亡的恐慌,盘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因为据大壮家人说,大壮那晚上根本就没出门。
所以,他是在家里,被叼了出去。
在这样的氛围下,村子里的人稍有一些语言上的矛盾,就容易打起来。
就连小哑巴也是如此。
不仅每天和张小贝同进同出,连村子里的原住孩子们嬉笑着、开张小贝的玩笑时。
他竟然直接扑了上去。
一拳一个孩子,谁也没落下。
张小贝当时都惊了,因为以往那些毛孩子也会乱说话。
主要是针对他们这些从劫匪窝里来的孩子。
但大家也都只是听听而已,毕竟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出手,这还是第一次。
“小哑巴,你干什么呢!”
张小贝想把人给拉回来,但小哑巴这两年长高了不少,根本不是她能拉得动的。
对方卯着一股劲儿,硬是把那些小孩一人揍了一拳才停下。
“小哑巴,你疯了!”
张小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感觉都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都什么事啊!
等那些孩子的爹娘来后,张小贝连连道歉。
好在这个时期比较特殊,大家见他们都是小孩,也没怎么计较。
回去的路上,
张小贝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瞪眼数落道:
“小哑巴你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了,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你没事打人干嘛?他们要说就说呗,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这么有力气,怎么没见你中午少吃点?”
“……”
小哑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地面。
见状,张小贝更来气了。
“别以为你不会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今天你哪也别想去,好好在屋里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这个词,还是她从村子里的教书先生那里学到的。
越是想到这,她就越气。
回到家后,直接把小哑巴关进了屋子里。
然后自己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外,气呼呼的道:
“今晚谁也不许吃饭!”
要不是村子里的人接纳他们,哪有他们如今的饱饭吃?
哪还有这么好的屋子住?
张小贝想说的很多,但到了嘴边,却又只剩下生气了。
干脆就不说了。
一个屋里,一个屋外,一起思过。
这两年下来,两人的关系比起朋友,更像是亲人。
而那些从劫匪窝逃出来的小孩们,互相之间,关系也总比旁人要好上一些。
约莫半天过去。
小哑巴俯下身来,从门缝往外看。
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凳子和两只脚。
还守着呢?
门外,张小贝其实已经睡着了。
大早上的就开始忙着各种田里的、家里的、学堂里的。
精力根本不够用。
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的气也消了不少。
想着也反思了这么久了,她起身打开身后的门。
“小哑巴,我跟你说,以后可不能……”
“小哑巴?”
张小贝上上下下把屋子看了一遍,没有,没有!
小哑巴不见了!
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就见小哑巴一脸疲惫的进屋了。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哑巴你能耐了啊!都会偷溜了!”
小哑巴看了她一眼,比划了一下手势。
[我们离开这儿吧。]
张小贝神色一变,也来不及想之前的事儿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说走?”
她靠近了一些,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瞳孔一缩,寒毛尖都竖了起来。
“你刚刚去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