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然道：“妈，我们都在，我们都好好的。”
刘玉娥呜呜痛哭，心里的苦说不出。
岁月沉浮，人啊，总是不能十全十美。
人这辈子，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方建民也老了，他们这真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玉娥哭得像个孩子。
她知道，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回头去看这短短的一生，每个人都好苦好苦。
方心然哄着刘玉娥吃药，她本来请了十天假，后来因为刘玉娥，又请了半个月。
转眼，正月就出来了。
刘玉娥出院后，被方桃子和牛军接到家里一楼了。
她现在需要人伺候，方桃子还要照看思雪，方晴晴要照看火锅店，方童童还要上班。
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
牛军心疼方桃子，一个月花八千块找了个保姆，负责给刘玉娥擦洗身体，换尿不湿，再顺便帮刘玉娥每天捏捏腿。
太阳出来的时候，推她出门逛逛就好。
牛国庆也去学校了，他的一双眸子里没有了光。
冯金燕心疼他，好几次靠近牛国庆想道歉，但他总是冷冰冰从自己身边走过。
冯金燕心里也难受。
方心然和郭少强带着孩子回了京城，好像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又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
思雪现在两个多月了，看着比之前长大好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跟念雪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张商学也学着接受念雪已经离开的事实。
念念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思雪。
她好像，没有什么社交，这份工作才干了几个月，她也是很不喜欢。
不喜欢阿谀奉承，不喜欢拍马屁，更不喜欢那些虚伪的面孔。
好像，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
看到思雪这张脸，她才觉得，好像人活着是有意义的。
甜甜也快生了，最近几天她回了一趟老家，看到隔壁刘玉娥家的门上今年没贴对联，她才知道刘玉娥家里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念雪，终究还是没熬过病魔。
冯爱情知道自己的亲孙女没了，也是病倒了。
她给远在边疆的方铁蛋打了电话，方铁蛋知道，牛军两口子已经尽力了。
他想回来送孩子最后一程，但想了想，她应该是不想看见他们一家人的。
所以这个事儿，方铁蛋也就隐瞒下来。
甜甜恍然如梦，看着面前的陈锋，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面前的生活才是重要的。
她从没想过，念雪会这么早走。
甜甜小腿抽筋得厉害，喝了很多钙好像还是不管用，该抽筋还是抽。
每天晚上睡前，陈锋都要帮她捏一捏。
甜甜看着陈锋，说道：“陈锋……”
“嗯，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陈锋手一顿，能想到的就是之前那件事情。
他还没张嘴说话，陈锋道：“是有那么一件事情，我婚前没跟你说，是怕你知道后不想跟我结婚。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我知道你不会。”
甜甜心知肚明，说道：“不要说出来，如果我不问，你会骗我一辈子吗？”
陈锋诚恳道：“会。”
甜甜道：“那如果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你要骗，就骗我一辈子吧。
我不想被人骗到一半就不管。
太伤人了。”
陈锋道：“好，那我就骗你一辈子。
不过，以后我不会再骗你。”
“好。”
甜甜主动钻进陈锋的怀里，陈锋抱着她道：“只要有你在，我觉得我陈锋后半辈子就能活的起。”
甜甜道：“别胡说八道，活着的成本很低的，但就看你是怎么个活法了。
有人这辈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是。”
春季开学，甜甜带的是初一的新生，最近快生了，她也一直
在坚持。
现在产假是三个月，甜甜就想晚一点请假。
这个季节江珊也没什么事情，已经来照顾甜甜了。
甜甜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
一个星期后，甜甜生了，是个男孩子。
甜甜起名叫陈勇毅。
勇敢刚毅。
又一个春天来临，牛国庆以全系第一的优异成绩拿到学校和国家奖学金。
他将这笔钱打给方桃子，让方桃子给思雪买了保险。
这个丫头，他会宠到大。
牛国庆现在以为的理想就是好好学习，做一名对这个社会有用的医生。
冯金燕也为他高兴。
这天下课后，牛国庆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他前脚踏出教室，站在教室门口等她好久的冯金燕伸出双手挡住他的去路。
牛国庆一顿，问道：“什么事。”
冯金燕再看他，少年的眸子里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气质，现在更多的反而是沉稳。
冯金燕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事情。”
牛国庆眸子里依旧冷淡，看了眼她抱着自己胳膊的双手，说道：“没事儿，都过去了。
我先回宿舍了。”
冯金燕搞不懂，为什么他要如此冷淡地对自己。
“国庆，我是真心在说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再不理
我了，我心里很难受，我心里真的难受。”
牛国庆要走时，高大的背影看着很单薄，甚至有些孤独。
她拉住牛国庆不让走，担心走廊里有别的学生路过，她强行将他拽进教室。
“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才能不理我？”
冯金燕一双眸子湿哒哒的，牛国庆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浅笑。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是成年人，你有你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那你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好笑吗？
我那么喜欢你，你是觉得我好笑是不是？”
她是任性，一直在等他像以前那样来哄自己。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念雪姐姐身上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她真的知道错了。
“都过去了，没意义。”
冯金燕气哭了，她就不信他真的会不理自己。
他这冷淡的样子，是真的让她生气难过。
她扯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主动去亲吻她。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嘴唇相贴的时候，牛国庆瞳孔一缩，垂在腿边的手指紧握成拳，随即又松开来。
他一把推开冯金燕，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嘴唇，说道：“你可真贱。”
听到这话，冯金燕整个人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