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刘巧儿面对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能忍就忍。
此时看着她连累大姐被骂,她嘴唇都在打颤。
刘巧儿颤颤巍巍,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你们、你们快走吧。
我拿的存折,是我男人给我和孩子花的。
这存折、这存折我不能给你们。”
刘巧儿都不敢抬头看面前叫嚣的这娘俩的眼睛,老太太一听,越发地生气。
冯桂香指着刘巧儿道:“刘巧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弟的存折凭什么给你?”
方晴晴道:“再说一遍怎么了?
就是不想给你,就是不给你。
你好意思问凭什么给她,因为她是你弟弟娶进门的媳妇,而你是嫁出去的。
怎么?
人家有钱了不给自己媳妇和孩子花,难不成还要给你一个嫁出去的不成?
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真是莫名其妙。”
冯桂香被方晴晴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一旁的人道:“就是啊,这不是来搞笑的吗?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都嫁出去的姑子了,还跑回来管,她怎么好意思啊?”
冯桂香道:“妈,现在怎么办?这小狐狸精旁边有朋友在给她撑腰,我看她今天是不怕我们了。”
老太太一咬牙,反正来都来了,今天就闹个大,以后她也没脸来了。
日后自己儿子问起来,也就怪罪这么一次吧?
老太太想到这里,说道:“小狐狸精,你平时在家里就是一个祸害,我儿子前脚刚去外面打工,你后脚就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今天要是不把存折拿出来,等回头我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方桃子气得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就被刘巧儿拦住了。
真是没想到啊,她平时在家里任劳任怨,到头来却被这老太太说她是一个祸害。
真是可笑了。
方桃子心里别提有多难过,她哽咽道:“妈,话不能说这么难听吧?
孩子他爸不在家的时候,你两个女儿带着你是个外孙子,在家里只管吃不管干,我像牲口一样给你们家做苦力,到头来在你这里连个好都没落下吗?
是我当牛做马伺候着你们,是你儿子在外面挣钱养活着你们这么多人。
你儿子回来看见我都会心疼,你怎么看不见呢?
我算是明白了,就算我在你们累死 ,除了你儿子心疼我,你们娘三个也不会心疼我。
这存折,孩子爸爸走的时候,跟我说了好几遍,一定不能交给你。
他走的时候,可是给你放了花的钱。
你现在又跟大姑子来闹,你让我怎么做人?
你让这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是我这个做媳妇的虐待你们了。
可明明,在那个家里被虐待的是我啊。
我大冬天上河边给你们洗衣服,我的手都是口子。
大冷天的,你跟你两个女儿,还有四个外孙子在暖炕,而我却要带着我的儿子上山去给你们背柴火,我要是歇息上一天,你们就给我甩脸色看。
妈,你自己问问你自己,是我做的过分,还是你们做的过分?
我现在好不容易日子能过得稍微好一点了,你又来闹事。
你们就是不想让我过好日子对不对?”
刘巧儿眼睛都哭红了,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一旁的人都快朝着他们娘两个吐唾沫星子了。
老太太快急哭了,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先受不了了,气得甩开被冯桂香拉着的手,转身进去汽车站。
她这张老脸都快没地方放了。
冯桂香道:“妈,你去哪儿?咱们存折都还没要回来了。”
一旁的人看冯桂香还不走,说道:“你做个人吧,要点脸吧,赶紧滚蛋。”
冯桂香回头着急看一眼老太太的背影,又回头看一眼还在台阶上站着的刘巧儿,气得跺跺脚转身就朝着老太太追上去。
她要是能自己来要,早就来要了。
这会儿,她这个妈怎么退缩了。
冯桂香追进去汽车站,老太太坐在候车室里在偷偷抹眼泪。
冯桂香气呼呼走过去,说道:“妈,你怎么走了啊?
你不要拿存折了?
你怎么这么傻,那折子你得要回来放在你自己身边,你都一把年纪了,万一身体有个头疼老热的怎么办?
你把老三养大也不容易,老三应该管着你。
这折子,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要来放在你身边,这样你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方便不是吗?”
老太太看着自己冯桂香:“老三走的时候给我留钱了,我这一年够花了。
巧儿说得没错,她确实也挺苦,这折子是老三给她的,以后你别带我来要了,我不会再来了。
老三对我够好了。”
冯桂香急道:“妈,你怎么这么傻?”
“我不是傻,我是看透了。
老大,你自己说,这三年你在我身上拿走的还少吗?
老三给的钱,都让你们两姐妹给花了。
我问你,这折子我要回来之后,真的要留给我,还是你想自己花?”
冯桂香被老太太说中了,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还能怎么说你?老三走的时候,都让你还他钱了,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把老三要的那些钱尽快拿来给我,我用你花的那些钱治头疼脑热。”
“妈,当初那些钱可是你自愿花给我的,我可没问你要。
再说,我也没有啊。”
“你知道你没有就对了,趁着老三没强行要钱之前,以后别再插手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情了。
这半年来,你们两姐妹就没一个人来上门看我。
我现在才明白,确实对巧儿挺过分的。
今天我跟着你来,也是老糊涂了。
你妈我一把年纪了,就从没让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这都是我活该啊。
你真的,以后别来了,我看见你们两个现在是真的心烦。
就是因为你们是我生的,我舍不得你们吃苦。
可到最后发现,别人生的却比你们两个对我好。”
冯桂香忍不住翻白眼:“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三年,我们两个担心你害怕,这不是天天都在给你作伴吗?
你怎么不念我们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