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森本身就是从市二轻局下来的,在市里也有一些关系,以前跟飞鸿厂的领导打过交到,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人微言轻,飞鸿厂的领导并不怎么买账。
李良森告诉祖学民,他去争取的话,八成都没办法把这笔订单弄到手,只能是看运气,所以这群人也都在盯着。
如果说曾毅和管柔花费了不少的经费,结果却没能把订单给拿下来,估计这些人在厂里少不了要说风言风语,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有些压力了。
“所以我们得在经费用得合适的情况下,把这些领导给拿下。”曾毅便说道,“厂里这次批准的经费是多少?”
“每个人三百。”管柔说了一个数字,三百块钱对于曾毅的前世来说是一笔小数字,随便一个人都能掏出来,可是在八十年代,三百块钱足够让一个干部下台了。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每个参与的人都可以领三百块的活动经费,整个销售部加起来二十多号人,整个销售部小三十号人,厂里拿了小一万出来做活动经费,这已经算是大手笔了。
很大一部分人明面上放弃了这次的竞争,也是因为去领了经费,礼也送了,结果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的缘故,所以他们都在等,希望收了自己礼物的人能帮自己办点事儿。
“因为咱们几个业务量的关系,厂部同意,你、我、赵仑咱们仨能够适当增加活动经费。”管柔又说了一句。
“我们得用这三百块钱,甚至不用三百块,办成最大的事儿。”曾毅沉思了一下,“正如你所说的,如果说我们花了不少钱,事情没办得成,会有闲言碎语。”
“但是如果咱们花了更多的钱,办成了事儿,同样有闲言碎语,所以三百块,是咱们的封顶金额!”曾毅又说道。
对于他的话,管柔是深以为然,在企业里工作几年,他太清楚里面的道道了,一群没什么本事的人,仗着自己的老资历,对于后来者总是会挑刺,说三道四。
“从资料上看,厂长周勇和副厂长孙成斌意见不和,你觉着咱们从谁身上下手比较好?”曾毅便问道。
杨志刚给他们的资料,是他总结了多年以来所了解到的情况,也是他作为国企领导这个级别能了解到别人所了解不到的情况。
比如说飞鸿厂正副领导的一些不和,在下面的人是看不清楚的,而且作为杨志刚的想法来说,他更倾向于副厂长孙成斌。
“杨厂长给咱们的资料上是准确的。”管柔点点头,“周末的时候我回去也咨询了我爸关于这方面的看法。”
“周勇这个人比较保守,是属于老夫子一类的人物,意见比较固执,而且周勇现在很倾向于江洲第一机械厂,他本身就是从第一机械厂出来的,而且老牌子,名声好。”管柔想了想说道。
“而孙成斌是五九年参加的高考,也是飞鸿厂少有的高学历领导,眼界比较开阔,容易接受新事物,他不像周勇那样保守。”管柔便分析道,“我觉着咱们可以从孙成斌这边下手。”
“不!我们选择周勇!”曾毅笑了笑。
“为什么?”管柔有些纳闷,“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孙成斌都是最合适去攻克的对象啊!”
“孙成斌眼界开阔,有前瞻性眼光,那么你说咱们的产品生产速度更快,质量能保证,他愿不愿意选择我们的产品?”曾毅笑问道。
“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会的。”管柔点点头。
“那不就对了,最后要拍板的,不还是周勇吗?所以最大的问题是在周勇这里!”曾毅笑了笑。“而且孙成斌作为一个副厂长去跟周勇唱对台戏,他不一定能赢!”
八十年代的不少国企,一把手搞一言堂的现象还是很严重的。
“按照我的想法,飞鸿厂从这个订单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过去了,但是为什么还没确定下来,两个原因。”曾毅竖起两个指头,“第一,也许他们真的还没挑选好。”
“第二,那就是孙成斌和周勇之间出了很大的分歧,能够走上一个上万人国企厂领导岗位的,谁背后没点人?”曾毅笑着说道。
“你是说他们两个很可能陷入了胶着的状态?”管柔凝眉问道。
“嗯,所以孙成斌很自然就成了咱们的助力,只要咱们的产品能够征服他,他就会选择咱们的产品,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清道夫的工作,扫清他的障碍,而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周勇!这才是我们要去做的工作。”曾毅继续说道。
“嗯,你说得对,哪怕我们拿下了孙成斌,有周勇这座大山在前面挡着,这笔订单最后还是会继续胶着!”管柔赞同地说道。
“但是孙成斌我们也得跟他建立联系,所以我打算今天出发,先去市里摸摸底!这周我不打算回来了,一会儿我就去跟肖部长请假。”曾毅便说道。
“今天才周一啊!”管柔便说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曾毅呵呵一笑,“要想拿下一笔订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在前世,他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为什么会从那么多同事里杀出来,靠的就是不断地去积累,不断地去摸索,不断地去搞清楚客户背后需要的是什么,这些才是成功的法宝。
“那我跟你一起去,带上衣服,这几天就住我家!”管柔立刻说道。
“啊?”曾毅一楞,“这不太好吧?那样太打扰叔叔阿姨了,再说……你家就两间卧室啊。”
管仲伯是正处级干部,八十年代的干部住房几乎都是分配的,所以他分到了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倒是有三间房,不过有一间是书房。
“我爷爷有个行军床扔家里的,晚上你就睡书房,住旅馆一天得十块钱呢,算上在外面吃饭什么的,你食堂的事情刚解决,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能节省一点是一点!”管柔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