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城被李弘暻那一笑闪了眼,一时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的。
李弘璟黑眸盯住她,长指内勾,刮了刮她的小鼻尖,笑意浅浅:"城儿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夜倾城从他疑似宠溺和讨好的瞳眸里,看到了一个人影……李弘暻这家伙不会、不会是想让她当大齐的皇帝吧……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震到说不出话了。
舌头都捋不直了。
“你、你选中了谁?”
李弘暻的唇,在那一霎如电俯近她耳畔:“你!”
只这一字。
若山呼海啸,刮得夜倾城连着退了三大步。
她是怎么也没有料到李弘璟竟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也不知道他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啊,”李弘暻强忍着笑意,一眨不眨盯住夜倾城:“城儿莫不是忘了我是你的人?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夜倾城额筋一跳,这家伙又来这套……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勒出一抹轻谑。
"这能一样吗?啊,李弘暻!你这是变着法的要坑死我吧。"
说这话时的夜倾城,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如一汪清可见底又不敢轻易去试深浅的深潭。
李弘暻的脸色透着惊人的白,薄唇却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城儿你相信我,终有一日这天下都会是你的!我这还盼着城儿带着我享一生荣华呢。"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李弘暻却说得笃定,宛如已成事实了一般。
夜倾城是真哭笑不得了。
"我可担当不起殿下你的盼望,殿下的荣华我更给不了。"
李弘暻煞有介事地摇摇头,笑:"城儿当得起!城儿不仅能给我荣华,还能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富足安宁的生活。”
夜倾城见他居然说得一脸认真,忍不住瞪着他:“我都不知道殿下居然这么高看我,真是惭愧。”
李弘暻眸子里闪过一抹快得抓不住的笑意:“我没有高看城儿,我是相信我自己。”
说这话时的李弘暻,神色淡定又傲娇。
就,特别欠揍。
夜倾城微微眯起眼睛,以掩饰自己恨不得动手抽他的冲动。
"殿下可真是个奇人,江山社稷是你说送就能送给我的吗?再说,殿下连问都没问过我,就这么确定我会接受?"
李弘暻一脸理所当然,“这还用问,这天下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不管是我的人还是江山都是你啊。"
‘咔!’一下骨骼碎响。
夜倾城用几乎掰断自己手指的代价,压下了动手打人的念头:“殿下再说一遍,什么叫天下谁不知道!”
李弘暻愣了半响,骤地伸手捂嘴,瞬间瞪大黑眸,惊愕得就像他是失了口。
“这……”
“城儿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是父皇今早宣旨的时候,顺便提了下我因为自幼迷恋你,故用影卫身份在你身边……”
“李!弘!暻!”
夜倾城一字一顿叫着大齐太子的大名,她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赖在她这不去早朝了。
他和高宗唱了双簧!
高宗在早朝上宣布禅让皇位,又公布了李弘暻为得到昌平,甘愿以低等影卫的身份陪侍在她身边……
即便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李弘暻还是要陪着昌平。
得了。
一个暗恋昌平县主,并为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痴情太子,就这么活灵活现的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夜倾城冷着眉眼,质问:"疯了,疯了,李弘暻你真的是太疯狂了!"
“城儿你冷静下来想想,”李弘暻耐心地解释:“这么一来是不是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李弘暻你当我是傻子吗?”夜倾城冷笑,“皇位若是什么人都能坐的,你父亲能当这么多年的皇帝?啊?”
李弘暻被她最后那一个凶狠的鼻音,激得委屈极了。
“城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我又没说现在就把皇位给你,我这不就是自己随便想想的嘛……”
“……”
随便想想?
搞了半天,他现在说这事闹着玩的?
夜倾城气结,鼓着腮帮子半天没说话。
李弘暻看出她是在脑子里打草稿,准备要狠狠斥责他了,急忙舒展开好看的眉眼,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城儿莫气莫气,怪我没说清楚,我是看你被这一摊子烂事搞得心烦,我就是想着让你发泄一下,没真那么想,真的。”
“再说,我这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城儿你的掌心,城儿你反正也不损什么,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嘛?”
李弘暻的声音本就极有磁性,他又刻意放柔放轻,听入夜倾城耳里,自有说不出的魅惑风韵。
一身竖起的刺,就这么被安抚。
明知道他的退让不代表是真的,他纯属是在哄人。
可,就是不愿意再深究了……
不管他是随心相信还是真那么打算。
万事,不过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余光扫过漏刻。
巳时末。
两人这有的没的争了一会,居然已近午膳。
李弘暻伸手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勾回成与他正面相对,“城儿……要不要跟我进宫?”
夜倾城摇摇头,“不了。”
李弘暻没有说话,修长手指轻柔抚过她的唇角,指腹的温热带起她微不可觉的颤栗。
脚步声渐渐远去。
外边传来细微动静。
那刻意压低的尾音,实在太勾人。
夜倾城不由自主地尖起耳朵追逐着那人的话语。
“……这菜色深了,会影响她背上的伤口愈合,撤了……嗯,不要再让岳家的任何人进来……”
这人……
她又不是小孩子。
夜倾城一边默默等着李弘暻离开,一边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天朝。
金陵城。
街道上行人如织,热闹喧嚣的街市,熙熙攘攘。
初秋的风带着微微热气,穿街过巷,无缝不入,却吹不进钦天府地底下的黑狱里。
一扇扇黑漆漆的厚重铁门,分割开了关押在这里的人。
没有窗户。
一狱一人。
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东西。
紧闭着的铁门上,锁头已经被打磨的非常光滑。
每一扇门上的墙壁内都镶着一粒夜明珠,烛光带着淡淡的白润,稍稍柔化了些这里浓重的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