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停下！”布鲁斯喝止。
“什——”
掌心炮的能量已经完成汇集，没办法取消发射。
——相信布鲁斯，还是直接解决面前的谜语人？
前两天遇到那群抢劫犯的时候，托尼根本没有听布鲁斯的劝阻，直接冲上去搞定了罪犯。虽然代价是豪华超跑上多了一个小坑，不过这点代价对托尼和布鲁斯两人都不算什么。
“轰——”
过于耀眼的光芒猛然在宴会厅里炸开，又瞬间陷入黑暗。
头顶的水晶吊灯在冲击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虽然它暂时失去照明的功能，但水晶碎片四散飞溅砸在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想象出吊灯碎裂的姿态。
千钧一发之际，
托尼凝视着尼格玛，手臂一抬。
掌心炮的发射方向转向了天花板。
要不是临时制作的便携手甲本身没有原版那么大的威力，今天韦恩庄园就得原地重建。
谜语人在他对面露出微笑。
这表情在这种时候格外具有嘲讽意味。“干得好，韦恩先生。”他说，“你至少让我对你们多了点信心。”
明亮的聚光灯光柱闪了闪。
谜语人脸上还挂着那副嘲讽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托尼。他整个身体在刚才的光线闪烁中陡然变得虚幻起来，好像本来三维叠加的人突然变成了二维平面投影。
下一刻，那身绿得仿佛中毒了的西装从最下方开始一点点消散。
“祝你们好运。”
谜语人的身影消失无踪，只剩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似乎还停留在视网膜上，无声对着托尼发出嘲讽。
出了这样的意外，客人们自然没有了继续参加宴会的心情，很快就三三两两走了个干净。托尼和阿尔弗雷德一起打扫掉落下来的水晶吊灯残骸——主要是把碎屑扫到角落，等待第二天叫专门的人来清走。
“很棒的手表，少爷。”
“没错，我也觉得。”托尼看了一眼，“之前在巴黎的时候应该多买些的。”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眼，提出建议：“您可以联系卖家再寄一些过来，这种防身的小玩意非常实用。”
“你说得很有道理。”托尼含糊道。
这手表当然不是在巴黎买的。
布鲁斯虽然不同意他在哥谭当钢铁侠，但当托尼要求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阻拦托尼自己制作一些小玩意儿，在……
“您今天还要去磨那些飞镖吗？”阿尔弗雷德问。
——在布鲁斯·韦恩‘打磨投掷游戏用的飞镖’的小工具室。
多亏布鲁斯‘可以不用，但是必须拥有’的任性。虽然只是一个打磨手工飞镖用的小工具室，各种仪器却都意外地齐全。
毕竟布鲁斯·韦恩是个有钱人。
“呃。”托尼刚想肯定回答，就被老管家用不太赞成的眼神盯住。
“今天已经很晚了。”阿福说。
托尼已经跑到嘴边的回答打了个转，被他默默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被老父亲凝视的小学生——尽管他自己的父亲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
总之，他下意识无辜地眨了眨眼：“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觉得是时候去睡觉了。”
托尼若无其事，动作浮夸地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刚刚没准备去那个小工具室继续废寝忘食：“我需要洗个热水澡，那大概能有效安抚我受到惊吓的心脏——然后睡一觉。”
“晚安，阿福。”
“晚安，少爷。”
“晚上好，阿福。”
正在细致排查整个宴会厅的阿尔弗雷德动作一顿，无奈地回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半个小时前才刚刚跟你说过晚安，少爷。”
布鲁斯耸肩：“你的确跟托尼·斯塔克说了晚安。而他已经睡着了。”
布鲁斯的工具室毕竟不是托尼已经完全成熟的那个实验室。为了做出这个纳米材质的掌心炮低配版，托尼花的时间可不算短。
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也难怪这家伙沾床就睡。
布鲁斯继托尼之后迎接了老管家不赞成目光：“那么你也应该去好好休息，毕竟这也是你的身体，韦恩少爷。”
“不是现在。”布鲁斯挪开目光，就当没有看见。他目光巡梭着在整个宴会厅里搜寻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
“他找到了新的合作者，”布鲁斯在所有可能放置小型设备的地方一一检查，“那个投影太逼真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暴露，我都不一定能看出那是个投影。”
“只有一种颜色，但不是一种尺寸。我被困在底部，但很容易飞翔。现身于光明之下，潜藏在黑暗之中。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感到痛苦……”阿福小声重复了一遍谜语人的谜语。
老管家抬起头看向已经排查到房间另一边的布鲁斯：“所以您认为，那个谜语的谜底是‘影子’？”
“那应该是个双重谜语，除了指他自己的状态之外，还会有另一个谜底。”布鲁斯搜完最后一个角落，回过身，“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宴会厅的监控都运转正常吗？”
——必然是运转正常的。
阿尔弗雷德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任何劝阻，布鲁斯就已经径直去了他的蝙蝠洞。
看监控一向是最费精力又花时间的事情。显然，布鲁斯今晚根本没打算回到他柔软的大床上。
阿尔弗雷德只能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默默叹气。相比布鲁斯，斯塔克先生实在是让人省心不知道多少——
老管家跟上去：“您真的不准备告诉斯塔克先生吗？”
“只是谜语人，我能解决。”
“我表示怀疑，韦恩少爷。”阿福说，“如果你把蝙蝠侠的事情告诉他，斯塔克先生一定很愿意帮忙。而且他帮得上忙——今天那块变形手表就是斯塔克先生的杰作吧？”
“哥谭的事情和他无关。”布鲁斯仍然是那句话。
他走在前面，只留给阿尔弗雷德一个拒绝的后脑勺。
“既然斯塔克先生和你共享身体，”管家叹气，“他大概很难置身事外。”
“而且斯塔克先生想要帮忙，布鲁斯。从那天遇见抢劫犯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我能看得出来。”
“……”
“你让我无法反驳。”布鲁斯目光凝在显示屏上。
“但答案是‘不’，阿福。”他说，“我不会告诉他任何关于蝙蝠侠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外人，不应该被扯进来。”
沉默。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蝙蝠洞顿时安静得令人悚然。
布鲁斯的面孔一半隐没在蝙蝠洞的阴影里，一半被屏幕发出的光线照亮。不管是哪一半都如出一辙的坚定和不可动摇。
阿福又叹了口气。
他总是没有办法真正改变布鲁斯的意志。
就好像他没办法把现在的布鲁斯劝回床上睡觉一样。
“如果他已经被牵扯……”
布鲁斯回头。
共用身体的坏处就在这里了——托尼的废寝忘食不仅让托尼自己感到困倦，布鲁斯其实也一直被身体的疲倦影响着。
只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疲倦罢了。
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阿福：“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福？”
“关于那个谜语，”阿福看着他，轻声说，“我有一个猜测——”
“蝙蝠侠。少爷，我觉得那个谜语的另一个答案是‘蝙蝠侠’。”
布鲁斯默然。
他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语气无奈：“阿福，这个谜语随便哪一句都没法和蝙蝠侠扯上关系。”
“从你的角度看当然不是。”阿尔弗雷德温和地看着他，“但是在哥谭的罪犯们眼里，在阿卡姆那些人眼里……韦恩少爷，或许你还记得我曾经问你为什么选择成为蝙蝠侠。”
——蝙蝠侠是一种精神，是一个象征。象征是不会受伤，也永远不会被击倒的。
“这太牵强了，阿福。”布鲁斯说。
他转回头继续观察监控录像，试图在里面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好吧，”阿福叹气，“但我得提醒您，如果谜语人的目标真的是蝙蝠侠的话……他可不是阿卡姆里面最关注蝙蝠侠的那一拨。”
如果谜语人的目标真的是蝙蝠侠的话，他肯定是意识到蝙蝠侠有异常。
“我知道了。”
背后硕大的显示屏幕让布鲁斯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孤单和倔强。
他对阿福点点头，转回身继续专注于他面前的那些监控录像，专心致志地寻找任何可疑的迹象。
看不出布鲁斯究竟有没有改变主意。
阿福静静地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
“晚安，韦恩少爷。”
布鲁斯头也不回，含糊回应：“晚安，阿福。”
但是布鲁斯任性熬夜的后果最终还是需要托尼来承担。毕竟他们早在托尼出现的时候，就被不可抗拒地捆绑在了一起。
老管家看着托尼在床上艰难地和困意搏斗。
等到托尼艰难地从赖床的欲望中挣扎出来。从青年坐在床上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神情来看，他像是睡梦中被人照着脑门打了一拳。
托尼昏头转向，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反而比昨晚没睡的时候还困。
“早上好。”他懵懵地对老管家打招呼，“阿福，昨天闯进我们庄园的那个混蛋——警察查到关于他的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少爷。”阿尔弗雷德说。他凝视着‘布鲁斯’的蓝眼睛，像是在回答托尼，又像是在和那双眼睛深处的另一个灵魂对话，“不过我想，蝙蝠侠会解决这个的。”
“嗯——”
托尼没有留意老管家的注视。他把自己从柔软的被子里抖出来，按着太阳穴，头昏脑涨地拿起早餐边走边吃，困倦地含含糊糊道：“我去看看今天早上的新闻……”
主持惊慌紧张的神情和托尼的困倦形成鲜明对比：“紧急插播报道，昨夜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西南方位失火——”
托尼注视着电视上记者惊慌的表情，愣了两秒。他的大脑一个激灵，终于从慢半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青年转向阿尔弗雷德，瞪大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阿卡姆里面关的……”
管家看着他：“是一群疯子。穷凶极恶，是的，少爷。”
托尼猛地站起身。
“你要干什么？”沉默了一早上的布鲁斯警觉道。
他同样也看见了那条新闻。
托尼已经行动迅速地在走廊里跑了起来：“我得做点什么！我能帮上忙！”他想到工具间已经完工一半的盔甲，“i am ironman ！”
布鲁斯条件反射：“不行！”
“为什么？！”
“……”
男人压低嗓子，低沉嘶哑的声音极具威胁性：“因为——i am batm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