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听言沉默着,没说话。
林娴记得她跟贺余风只见了一面,就是回来那天。
贺余风见她没回应,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到:
“你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贺少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贺余风垂下睫毛,很失落,心里胀胀的。
她在骗人,她不记得了。
贺余风听出了林娴的冷淡和疏远。
不过,还好,他没有忘记。
“我能去你的生日会吗?”林家没有邀请他。
林娴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委屈。
“你想来?”
“嗯。”
林娴本要脱口而出的“下次吧。”又咽了回去。
咳咳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林潘洪今天会来跟她谈联姻的事。
果不其然,敲门声响起。是梁叔的声音。
“小姐,老爷在书房,叫您过去,有事。”
“好,知道了。”
林娴说完,梁叔随着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想来的话就来吧,随时欢迎贺少。”
林娴改口飞快的说道。
“嗯。别叫我贺少,叫我余风吧。”
话语声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喜悦。
林娴感觉到这个贺少好像有点喜欢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又谴责了自己,林娴,别太自恋!
林娴拍了拍脸蛋,起身去了书房。
——
书房里,林潘洪手里正篡着一沓照片。
“来,坐,有事儿跟你谈谈。”
“嗯”林娴坐在了林潘洪对面。
“你马上满22了,谈过男朋友吗?”
“还没。”
林潘洪向来正颜厉色的脸上此刻难得带着慈祥的浅浅笑意,只是仔细看看,深处都是商人的算计。
“这小子怎么样?你姐姐的朋友。”
林潘洪边说边捻着季文殊的照片给她看。
“什么怎么样?”
林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目光定定的落在那沓照片上。
“你的未婚夫。”林潘洪不带任何犹豫的说。
“生日会上你们会认识。”
林娴喉咙下咽,语气异常坚定,“不嫁。”
林潘洪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这由不得你。”
“您把我认回来,就是为了联姻吗?”
好像把落灰许久的物件从缝隙里抽拨出来,林娴说出了她心底无数遍想确认的问题。
用失望填满也好。
那张与前妻无比相似的脸,一双晶莹的眼睛里满是悲色地看着他,失望透顶。
就好像二十多年前,妻子离开时那样。
林潘洪闭上眼,有些发晕。语气软下来。
“我不会看错人的,
季家这个少爷,是你最好的选择。”林潘洪望向窗外,他已有些微的鬓发斑白着,中庭的胡子两侧还有皱纹,沉声说。
“那是因为父亲还未把我当做女儿,才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您既然没把自己当我父亲,就不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说出这两句话,一滴悄无声息滑落在掌心的泪,林娴,还是那么胆小。
她转身离去,走出了林家大宅。
不见踪迹,消失在车流人海里。
……
不行,她没地方可去。
不能这么对付林潘洪。
思索再三,林娴敲下了书房的门。
“进。”
林潘洪不像她记忆中那样,拿着照片。
而是攥着报纸,看样式,和那天早饭的报纸是同一家出版社。
报纸上最显眼的位置放的是贺余风跟林娴的合照。
下面有一条明显的标题
“早有联姻意向!贺少的神秘女伴竟是林家二小姐!”
林娴左右瞟了一眼,书房里没有别人,只有林潘洪,连梁叔都不在。
“坐。”
林娴听言刚坐下,林潘洪就将报纸甩在桌面上,手指着那行明显的标题,眉头紧皱厉声问道:“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娴眨眨眼,抿嘴咬住下嘴唇,在林潘洪散发着怒意的脸和桌面的报纸之间来回暼,有些发蒙。
随后拿起报纸,仔细看了看。
还没品出什么,林潘洪就急不可耐地说:
“如果贺家不愿意,这些乱七八糟胡编乱造的东西根本没可能印出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娴看了他一眼,缩着的头摇了摇。
林潘洪忽然站起来,双手叉着腰,来回踱步,最后走到了落地窗旁,喝了口水,望着远处的山。
“把你接回来,你就给我惹了个大麻烦……”他转过身看着林娴,手指着窗边,怒声说道:
“那个贺余风,他动动手指,就能让我林氏这么些年的基业肥汉相博,只落得一声喘!”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第一次,看见林潘洪这么激动失控的样子。
“你要是真嫁过去,你,不,不止你,我们林家就都得缩在乌龟壳里,夹着脑袋做人!”
林潘洪说完猛烈的咳嗽两声,急忙又喝了一大口水。
林娴不敢轻举妄动。
“贺余风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跟你见了不过一面,日后不高兴了就换上别人,你呢?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林潘洪坐了回去,手扶着额头,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像是回忆着什么。
“你母亲当年把你寄去孤儿院,领养你的父母我也看了,就是一个,勉强温饱的家庭,
我把你接回来,你现在长这么大,想要的东西很多吧,你那个姑姑能满足你吗?
我可以让你后半生永远过上你原本奋斗一辈子也过不上的生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点愧疚的补偿。
我自认为不欠你什么,林婉晗,你那个自私的母亲才欠你。”
林潘洪叫了林娴最初的名字,只留存了五个月的名字,他现在依然记得,没有忘记。
“我依然坚持我原来的想法,那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结果。”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了林娴熟悉的那沓照片。
“季文殊,季家的三少爷。
这个人我清楚,脾气好,样貌好。
季家,关系是复杂了些,但至少门当户对,我们林氏不会被压了一头,你过去的话,说话也有分量,能明白吗?”
“你的生日会,贺余风不可能不来,如果他拦了我,那,整个林家,就只能陪着你冒险了。”
“为什么一定只有这两条路呢?”林娴低着头看着地板。
“父亲,我们做笔交易吧。”林娴一双亮亮的眸子,此刻淡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