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皇帝如此一说，苏婉的表情立即变得委屈又痛心："陛下，臣妾的好女儿，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绝对不会污蔑无辜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既然皇后娘娘不信，就请陛下一定要彻查清楚，还我们母女一个公道。"
皇帝看着皇后和洛杏雨的双眸越发显得阴鹜。
片刻后，他沉声开口：“有关老四和洛杏雨的事，皇后次次都说有冤情，难道是想告诉朕，朕已经糊涂到识人不明，断案不清的地步了吗？”
“还是说……”他眯了眯眼，看向洛杏雨：“你们根本就是密谋好的？”
言下之意，是在怀疑洛杏雨与皇后勾结，借这件事想要打压贵妃和玄云。
听了皇帝这番话，皇后的脸色微变。
她着实没想到皇帝已经防备疑心她到这个地步。
皇帝沉吟半晌，抬眼看向洛杏雨："朕问你，究竟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洛杏雨抿紧嘴唇，丝毫不犹豫：“没有。”
这的确是个推卸责任的好机会，但皇后待她不薄，她也绝不是为了自保就拉别人下水的卑鄙之人。
皇后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陛下”皇后叩头：“陛下，臣妾自先皇
后去世后被册封，也陪伴陛下十几年了，难道在陛下心里，臣妾就是这样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恶人吗？”
"好了。"皇帝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既然你没有其他想法，就不要阻碍朕的处置！”
他看了洛杏雨一眼，越来越觉得这丫头是个祸害，干脆吩咐程韧之：“将洛杏雨给我关起来！”
程韧之在门外早已听过事情全程，他也是世家大族长起来的，怎会听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皇帝如今被蒙蔽了双眼，他一个外臣，也不能说什么，只得道：“敢问陛下，是要将人关进哪里？京兆府诏狱需要明确的文书，并且若是将人关在那里，不日便会被人知晓，洛小姐这个身份……”
皇帝想了想，的确如此，京兆府诏狱不是个关押的好地方。
可又能将人关在哪里呢？
皇后连忙道：“陛下，既然如此，倒不如继续将人关在洛府，这样也好避人耳目。”
贵妃连忙接话：“皇后娘娘这话不妥吧，杏雨这些天原本就关在自家房里，却也没见安分，更何况这样一来，惩罚与不惩罚有什么区别？”
“那依贵妃的意思呢？”皇帝问。
“臣妾是想，前朝陛下当初为了关押不检点的妃子，不是修建了一个水牢吗，若是让杏雨去那，叫人看管起来，再封闭消息……”
话还没说完，皇后便厉声打断：“那水牢已经废弃多年，更何况先皇当年在其中关押的是罪大恶极，本该处死的妃子，后来凡是被关在那里的，也大多身生恶疮，不治身亡，陛下若是将杏雨关在那里，与直接宣判处决有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当年先皇那些个妃子也是关了多年才会如此，陛下对杏雨小惩大诫，又不会一直关着，更何况我朝医术比前朝不知精进多少，即便是得了病只要及时医治也是可以痊愈的。”
贵妃一边说一边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皇后娘娘是故意想为难陛下不成？”
“你……”
“行了！”
皇帝开口：“贵妃的提议不错，就让这丫头去水牢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
皇后还想再劝：“陛下……”
“程韧之！”皇帝径直下令：“将洛杏雨押往水牢，不得有误！”
“是！”程韧之无奈受命，将洛杏雨往水牢押解去。
这一幕幕看在苏婉的眼里
，让她不由得暗暗心惊，这皇帝竟然与皇后当中起龃龉，还真是不留余地。
她不禁松了口气，也暗自窃喜。
幸亏自己当初没有站错队，看来还是贵妃更胜一筹。
皇帝又吩咐了几句，便看也不看皇后一眼，甩袖离开。
贵妃摸了摸鬓角，唇角掩不住的笑，转头对苏婉道："好啦，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跟本宫回宫说说话再走吧！"
"是！"
两人转身欲走，贵妃这才扮出一副突然醒悟的模样，再转身朝皇后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皇后深深的看了贵妃一眼，转身先行离开了皇帝的寝殿，而贵妃，也几乎在同时抬头瞧了皇后一眼，像挑衅，也像示威。
回寝宫的路上，皇后脑海中满是方才的情景。
那张端方温柔的面容上，此刻的神情却是复杂万千。
她的眼里闪烁着愤怒，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哀和落寞。
这些年，她一直尽职尽责的服侍皇帝，尽心尽力，但是在后宫之中，她的宠爱，她的权势，都是家族给的，她对皇帝真心诚意，可皇帝从来感觉不到。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维持表面的平静，装出温柔贤惠的样子，在后
宫中活跃着。
而皇帝对她虽然不至于太冷淡，但总是隔着一层。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倒不如只是个普通妃子。
一路步伐沉重的回了寝宫，刚一落座，大太监便神神秘秘的靠过来，与她耳语。
“皇后娘娘，方才程大人过来传了信儿，请您方便的时候见他一面。”
“程韧之？”皇后有些惊讶。
“是。”大太监点头：“那娘娘……”
“现在就见。”
说完，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找了个理由将殿内侍女太监一并支开，而后悄悄带了程韧之进来。
程韧之行了礼，皇后便问：“程大人有何事？”
“娘娘，臣只是来通报一声，洛家大小姐已经入了水牢。”
皇后点头：“这个本宫已经知道了。”
“还有……”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臣适当为洛小姐安排的舒服了些，看管也是臣的亲信，不会有事的，娘娘放心。”
这话倒是让皇后有些意外，她上上下下将程韧之打量一番：“御林军向来只对陛下效忠，程大人今日这又是？”
“是臣动了恻隐之心。”程韧之吐出一口气：“臣不愿看娘娘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