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克里夫带着一众使团,再临皇城。
这是他第三次以使臣的身份来到这里了。
之前第一次,大玥王朝,陈阳羞他辱他。
第二次,大玥内阁,张麻子敬他迎他。
这第三次……大玥已经成了一个历史名词,而新生的天启帝国给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进到城内,这里没有帝国初立的欣欣向荣之感,反倒是到处一片肃杀之气。
街上的人沉默寡言,但却不似东影岛上的人那般消极,而是有一种近乎冰冷无情的务实感。
所有人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整个皇城看不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听不到一曲丝竹之乐,有的只是来来往往搬运物资的人群。
克里夫感觉自己到了一座超大军营。
行至皇宫,这里才堪堪感受到了一点人间烟火气息。
在宫门处,克里夫和使团成员被要求卸下武器和佩剑,随即步入太极殿。
殿内,陈阳高坐龙椅之上,两侧设座,三位皇后六位妃子,端庄贤淑,落落大方。
堂下已经设有矮桌,上备宴席,一些天启帝国的重臣端坐于此。
与之前不同的是,天启帝国的这些重臣,几乎个个都是武将,基本难见文臣。
一股浓浓的压迫感从这些人身上放出,克里夫感到有些压力,不过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场让他保持了镇定。
来到殿中,克里夫并未下跪行礼,只是照着大玥的旧习,拱手一拜:
“凯尔特东方总督克里夫,特代表女王陛下,前来会晤天启
陛下!”
一字一句,用词讲究,绝不凸显半点委屈之意。
陈阳面无表情,单手一招:
“坐。”
凯尔特众使团落座,克里夫发现自己面前的菜品尤为丰富。
按理说,这种国宴招待,不宜大鱼大肉,重菜多油,应该以精细为主,讲究雅致。
可现在克里夫面前这几盆大肉,感觉陈阳生怕他吃不饱一样……
“诸位爱卿,开宴!”
“克里夫,请!”
堂上依旧穿着白色大鼈,未换龙袍的陈阳,从容不迫,宣布开宴。
不过克里夫却未动筷子,只是拱手再次一拜:
“天启陛下,今日美酒佳肴颇为丰厚,多谢款待。”
“不过今日我食欲不佳,这饭就免吃了。”
“我看陛下治下处处务实,不如现在就看看我准备的两国全新协定?”
陈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克里夫使团内走出一人,呈上一份厚厚的文书。
接到手里,陈阳随意的翻看了几页。
这文书,其实跟当初给张麻子看的两国协定几乎一模一样。
核心要求就是,天启帝国要与凯尔特帝国签订停战条约,并且对外极尽开放,并且继续遵循以女王钞为基础的世界货币体系。
此外还有就是归还婆拉和罗暹两块地盘,并且赔付凯尔特帝国为天启出兵的军费。
克里夫一直在观察着陈阳的表情,心中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因为他知道,陈阳要比张麻子聪明一些,他害怕陈阳觉察出女王钞背后设置的收割陷阱。
不过陈阳看了
半天,脸上不悲不喜,倒是让克里夫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紧张之下,他试探着问道:
“不知陛下觉得这份协定如何?”
陈阳随手把文书往桌子上一扔:
“很好,不错。”
“就是军费这个问题……凯尔特在整场战争中就出动了一批空艇编队,执行了一次轰炸,然后现在就要天启帝国赔付五个亿女王钞,这是否有些不妥?”
听到陈阳这么问,克里夫顿时心中狂喜!
为什么?
因为陈阳关注的,是最枝细末节的东西!
他不去关注女王钞背后设置的收割套路,反而在军费上跟他讨价还价。
克里夫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甚至这五个亿军费,就是他故意夸大了写,拿来转移陈阳注意力的!
“陛下,军费这东西不能这么算。”
“凯尔特虽然只出动了一次空艇编队,但却是将好钢用在了刀刃上,是在战局最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空艇轰炸,这是改变历史的一次出击。”
“当然,本着展现和天启帝国合作的诚意,这军费可以再行协商,少个几千万都是可以谈的。”
克里夫一个劲儿的逮着军费说,同时还隐隐的警告道:
“陛下你也要想清楚,这几个亿的军费支付的不是凯尔特的这一次出动,更多的还是支付的凯尔特的‘不为所动’”
“你大可以推演一下,若是凯尔特帝国当初加入战局,你今天还有可能坐在这龙椅之上吗?”
大殿之上,克里
夫有理有据,言之凿凿。
陈阳一字一句的听完,徐徐点头。
但。
他忽然眉头拧起,毫无征兆的话锋一转:
“其实朕想跟你说的,不是军费多少的问题。”
“是你们开着空艇,炸了朕的皇城,杀了朕的子民,怎么还有脸来找朕要钱?”
这最后一句,完全就不像国君之间对话的客套语气。
而是带了一分杀气。
克里夫感觉有些不对,慌忙提醒道:
“陛下,这一切可都是我们在徐城会盟时说好的。”
“你如果觉得军费这块实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谈,没什么不可以谈的。”
然而下一刻,陈阳忽然站起。
转身。
刷!
他一把抽出夏沐兰腰间佩戴的那把长剑。
宝剑藏锋,冷光凌冽。
这也是守备森严的皇宫内,唯一的一件兵器。
手提藏锋,陈阳在一众大臣惊异的目光下,徐徐走下殿堂。
“克里夫,朕确实在徐城跟你许诺过一些东西。”
“但是现在,朕,反悔了。”
一句反悔,加上藏锋冰冷的剑刃,让克里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他身子一哆嗦,朝后退了两步,身边的其他使臣也大惊失色。
“陛……陈阳……你可是一国之君,你可知道君无戏言?!”
“好歹你也是天启帝国的皇帝,怎么能在这大殿之上舞刀弄枪,难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我警告你,你这样做是要被天下人骂为强盗,骂成暴君的!”
“而且我是凯尔特帝国东方总督,你敢
杀我,必将战火再起!”
克里夫嘴上不停,讲了一大堆。
其中最具威胁的,其实还是最后一条。
但陈阳步步紧逼,面容严肃,沉声吼道:
“朕反悔又如何?”
“朕被唾骂又如何?”
“克里夫,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天启帝国是什么意思吗?”
“天启在前,帝国只是个后缀!”
“真正至高无上的,不是帝皇,是天启!天启高于一切!”
“为了实现天启,一切道德都是虚妄,一切手段皆可使用!”
藏锋的剑,越来越近。
克里夫慌忙向后缩着,双腿发软,竟是站都站不起来。
而陈阳一脚踹翻他面前的饭桌:
“朕给你准备了断头饭,你既然不吃,那就去那黄泉路上做个饿死鬼!”
“这一剑,为天启!”
话音落下,陈阳一步上前,直直的将藏锋刺入克里夫的腹腔!
太极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天启皇帝,竟是当众斩杀凯尔特使臣!
不过一众将军很快反应过来。
陈阳连忠臣都杀了不止一个。
区区使臣,又算什么呢?
而在场中,克里夫愣愣的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长剑插入自己腹中。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他都觉得不真实。
“陈阳……你……你当真不怕挑起凯尔特和天启之间的……战争?”
刷!
陈阳猛地抽出藏锋。
血水顺着剑锋飙溅,洒到了大殿之上。
而陈阳顺势对着克里夫的脖子再度挥下,猛然道出一句:
“战争早已打响,从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