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触归感触,叶熙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身份是仪真知县,职责是破案抓捕凶手。
因此,叶熙把这段往事藏在了心里,也没有跟湖海散人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
不管怎样,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尽可能在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找出真凶。
于是,叶熙草草地结束了和湖海散人的对话。
叶熙不知道的是,他也因此错过了一段缘分……
第二个被带上来审问的人是崔修永。
叶熙盯着崔修永,严肃地问道:“你为何会这么早就上船?”
“来得早上船就早呗。”崔修永的语气一点也不正经。
“你为何要坐这艘船?”叶熙继续问道。
“叶大人,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应天府的人,准备去应天府参加这次的秋闱,所以就坐船过去咯。”
崔修永的态度非常不端正,总想跟叶熙抬杠。
“那你为何会在仪真县?”
“我从小父母双亡,四处漂泊,最近刚好来到仪真县,在我的远房表叔家借住了几天。”
叶熙皱起眉头,虽然崔修永说话的语气很冲,但是回答的内容没什么大问题。
关键是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去印证他所说的话是否为真,姑且只能暂时相信他。
“刚才在我报出身份之后,你为什么还想要阻止我在船上办案?”
叶熙闻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崔修永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叶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叶大人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我是凶手吗?”
叶熙用锐利的眼光盯着崔修永,神情突然变得严厉,一字一句地道:“你别偷换概念,我问的是,在我报出身份之后,你为什么还要百般阻扰我?”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只是合理地提出质疑。”
叶熙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我只好在船靠岸之后,把你交给应天府尹,我想,应天府尹的人,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叶熙这是对崔修永进行赤裸裸的威胁。
崔修永听到叶熙的话,脸色变得铁青,咬紧了牙关。
看样子,崔修永的内心陷入了挣扎之中。
叶熙见状,继续说道:“连仪真县衙的牢房,都有长了刺的鞭子、烧红的老铁等刑罚工具,我想应天府尹的牢房内用来审犯人的刑罚工具,应该要比仪真县丰富很多,你不对我说没关系,我想应天府尹的人至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说出来!”
“不要!”崔修永突然大声喊道。
“既然不想要接受刑罚,那就把实话说出来!”
楚芸心把刚才叶熙和崔修永的对话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除开一个月前被叶熙当犯人来审那次,这是她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亲历叶熙审问犯人。
楚芸心发现,审犯人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主要是因为那些犯人太狡猾了。
刚才叶熙和崔修永不算长的一次对话,叶熙把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上了,才使崔修永肯说实话。
楚芸心只能在心里感慨,办案真的很难。
叶熙能够在一个月内破获这么奇离古怪的案件,肯定经历了很多常人感觉不到的困难。
楚芸心偷偷地看了一眼叶熙,发现一心专注工作的叶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远超他平时不正经的样子。
叶熙这一刻的模样,深深地刻进了楚芸心的脑海中。
专注跟崔修永交锋的叶熙,并没有发现楚芸心在看他。
在见到崔修永终于放弃抵抗之后,叶熙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表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盯着崔修永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崔修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说道:“我之所以会阻止叶大人你查案,是因为这两个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无论是谁杀死的,都值得让人拍手称快!”
“作恶多端?”
“没错!”崔修永咬牙切齿,继续说道,“特别是那个曾乐成,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叶熙突然感觉似乎找到了侦破案件的方向。
“曾乐成是怎么害你家破人亡的?”
虽然提起这件事会让崔修永想起伤心事,但是这是绝对是破案的关键。
所以,叶熙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向崔修永提了出来。
崔修永神色悲伤,眼角泛光,开始说道:
“小时候我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生意范围主要在这附近的长江两岸。
虽然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算过得殷实,请了一些婢女和杂役。
那个时候,曾乐成只是我们家的一个丝毫不起眼杂役。
但是,这一切都在二十年前发生了改变!”
叶熙没想到崔修永和曾乐成竟然还与这一层关系,心里有点震惊。
崔修永继续讲道:
“二十年前,有人去官府举报,说我们家趁着运送布匹的时候,偷偷贩卖私盐。
官府的人二话不说,把我爹抓去大牢审问。
我爹进到大牢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是生是死也不知。
崔家突然没了主心骨,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整个崔家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在我爹不在家的这短时间内,崔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变化?”叶熙马不停蹄地追问。
“刚才已经说过,崔家在突然没了主心骨之后,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而这个混乱远超想象。
因为贩卖私盐是死罪,甚至还可能被诛九族,所以家中的人都人人自危。
不仅没人花心思去打理家里的生意,还有更令人崩溃的一点,几乎每个人都想逃离崔家。
年老的管家率先逃离崔家之后,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大家纷纷选择逃出崔家。
这些人不仅从崔家出逃,还带走了崔家里面大量值钱的东西。
仅仅五天之后,整个崔家空荡荡的,就剩下我和我娘,还有曾乐成。
当时我才五岁,根本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变成这样,每天都问我娘爹去哪了。
可是我娘整天以泪洗面,只是说爹出门做生意去了。
而这个丧心病狂的曾乐成,竟然打起了我娘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