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灱出了医院,才想起自己是与钱文耀一同来的,食宿该对方负责,但自己先走了,这下,忽而不知该去哪了。
刀还没收……
她叹气,正准备回医院,却忽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顾灱——”
声音不大,却像耳边的呼唤,清晰而刺耳,而且,有些耳熟。
她身形一顿,想也不想的就加快脚步的离开。
但……
“嘿,我叫你呢,你跑什么?”
手腕一紧,被人拽住。
她撇嘴,低头看了看手臂上那只好看的大手,手指纤长而白皙,手上的青筋淡淡凸起,看起来美又不失力量。
“我看,我们挺有缘分的吧。”
微微扬起的音调,好似带钩一般,撩过她的心弦。
顾灱认命抬头,看向来人。
时或。
哪怕再见,男人那张有些魅而不妖的脸,还是让人不由晃神。
她眸光一闪。
“这缘分我不太想要。”
时或嘴角浅浅勾起一边,漾过一丝邪气,轻笑。
“习惯就好。”
顾灱:……
额间黑线闪过。
她顿了顿,侧身微微挣扎了一下,将手抽出,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
“您忙,我便先告辞了。”
刚一侧身,手腕又被人拉住。
“来都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
时或不等顾灱反应,就略带强势的拽着人离开了。
顾灱一愣,被拽的颠颠朝相反的地方离开。
“我没有来!我是要走,你放开我!”
顾灱力气不小,可时或的更大,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再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走了。
她无奈,抬眸张望。
看方向,是去医院后面。
从楼外,穿过门诊楼,走过住院部,走着,人也慢慢少了,周围绿植虽然依旧郁郁葱葱,气息且变了。
空气的黑气越来越多。
顾灱也越来越觉不舒服。
她抿唇。
还是讨厌医院。
“时警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你们办案不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吗?你带着我,就不怕泄露什么?也不怕我不小心,破坏了什么吗?”
她被逼急了,难得的在事外,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
时或回头,一眼看到她不知是急还是热的,鼻尖挂了一滴晶莹的汗珠,树影下,依旧看得荧荧,大大圆圆的眼泛着点点水汽,湿漉漉,好似小鹿一般,可怜巴巴的。
他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掩着笑意,眉梢轻挑。
“怕了?”
顾灱无意识的咬了咬唇角,没有回答。
时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像
安抚闹脾气的猫儿那般。
“马上就到。”
顾灱气结,不由鼓了鼓脸,愤愤瞪他。
时或“牵着”人,转过最后一栋小楼的拐角。
忽的……
冷风一过。
顾灱眸色骤然一凛。
宋燃从警戒线后走出。
“时爷,您来了,咦,你怎么在这?”
顾灱眨了眨眼,眸色平静与她对视。
“他带我来的。”
宋燃愣。
“时爷……”
时或乜她。
宋燃喉头一紧,微微低头,没再多言。
时或领着顾灱穿过警戒线。
顾灱敏感,觉得这警戒线内外的气息不太一样。
果然……
刚穿过警戒线,她就看到空气中浮着几团黑气,正对着警戒线的边缘撞击着。
她有些好奇,眼珠不由跟着黑团转了几下。
“你果然能看到。”
时或富有磁性而冷冽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顾灱像是没有听到般,静静的观察。
那警戒线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圈出了一个屏障,将内外给分割开了。
黑团上并没有附着煞气或者怨气,像是自然抽离身体的灵魂。
人只有自然死亡后才会是这样。
但……
她一转目光,就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尸体。
白布遮盖着,她看不到死状,但直觉,不会死
的太简单。
毕竟,时或在这。
她无声的吸了一口气,偏头去看时或,黑灵灵的眼里,平静的神色下,蕴了一丝无奈。
“说吧,你带我来干什么?”
时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朝后勾了勾手。
顾灱顺着他的动作,歪头看去。
陈煜带着手套,将白布掀开。
一眼……
顾灱眸光一闪,瞳孔下暗芒浮沉。
一具没有脸皮的女尸出现她的眼前。
身上松松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裙,勉强遮体。
她抿唇,走到尸体前蹲下,细细观察。
脸皮沿着脸部的轮廓整张的剥下的,边缘的伤口十分平整,下手的人,是个用刀的高手。
身体上伤痕密布,像是遭受了什么折磨一般,尤其是手和脚。但是细看,手上主要伤在手指,手指甲外翻,指甲里堆积了一些秽物,双脚的磨损更厉害,像是光脚走了很远的路那般,身上的伤痕,也多是刮擦的伤痕,只是身体的皮肉已经腐烂了,有的地方被刮掉了肉,已经见骨了。
“法医初验,说她的死亡时间至少有一月了。但是她脖子处的皮肤却十分的光滑有光泽。查了监控,她是被人丢弃在这的。监控中丢尸的包裹的很严实,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但弓着背,我怀疑他
连身高都刻意改变过。”
换言之,监控画面没多大用处。
陈煜在他耳边叨叨的解说。
顾灱撇撇嘴,很想打断他的话,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好奇心趋势她安静的听着。
“咦——”
忽的,她看到尸体的手腕处的皮肤上好像有什么。
“那是什么?”
陈煜话音一顿,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
“什么?”
他疑惑,抬手轻轻转动尸体的手腕。
这尸体基本上已经完全腐烂了,轻轻一动,肉就会掉。
他动作不敢大,生怕又给弄掉一块肉。
他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下手腕,也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柏昕手腕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印记,像是纹身。
但……
尸体是他守着法医验的,他确定刚才验的时候,没有这东西。
另外,他之前也查过柏昕,身上并无纹身。
失踪前的活动图拍的很清楚,玉手纤纤,白皙光洁。
“顾大师,这是什么东西?”
顾灱蹲着挪到他的身边,就着他的手观察。
因柏昕的身体差不多是一种支离破碎的状态,即使看到了黑色的痕迹,也无法拼凑完成的图案。
他们甚至不敢大动,只能盯着那一条不足一厘米的黑色的痕迹,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