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沈妍心中生出强烈的好奇,她下意识走近。
只见跪地的女子一身素衣,身材单薄瘦弱。但用心细看,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裹着她的手臂,隐隐能看出肌肉线条,似乎是练过的。
她的面前摊着一张大。大的白纸,黑色的墨汁已然被雨水晕开,除了“卖身葬父”四个大字外,其他小字悉数不清。
沈妍蹲下身,伸手欲将她扶起来。
然而沈妍的手还没碰到她的手臂,便有一男子先行将她一把拉起,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沈妍。
“这姑娘我已经买下了,方才不过是回家拿点钱补齐,你就别想了。”
打量了对方一番,沈妍觉得男子似乎不像是什么恶人,而且卖身的女子此时手中已经被塞了银两,交易达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心中还有些可惜,她便对着女子笑了笑,柔声道:“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女子错愕地看着面前被雨淋湿,形容狼狈但眼神清明的姑娘。那双眸子可真好看啊,黑亮亮的,仿佛会说话。
男子低声催促了一句,素衣女子对着沈妍行了一礼,便跟着他去了。
马车还没来,沈妍只好双手挡在头上,小跑着回到躲雨的地方。
她前脚
刚到,素衣女子慢她两步追上,不由分说的将油纸伞塞到她手里,眉眼微弯,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跑向不远处等着的男子。
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沈妍脑海里浮现出她清冷卓绝的姣好容貌,以及……她右脸下方的那道疤。
那疤若在寻常女子脸上,也许会显得狰狞可怖,但在她脸上,却为瘦弱的她平添了几分坚毅。
容不得她多回想,约好的马车在雨中狂奔而来,车夫见了他连连告罪。沈妍并未过多追究,她浑身湿透了,只想赶紧回家换身衣服。
毕竟在这里,不管人还是动物,仅一场小病都有可能会夺去那脆弱的生命。
一连下了许多天的雨,县令府门前守着的人早被大雨给冻走了。即便现在雨停了,天上一片乌云也没有,府门前的叫骂声也大不如之前。
那些人虽没能要来赔偿,但都不愿再当冤大头,还恨上了县令一家。于是乎。即便平日里离张田药铺最近的人家需要买药,也宁愿绕着道去别家,也不去他们那里。
这可把县令和张田气坏了。
“姐夫,我怀疑是沈妍那个贱人在背后捣鬼。听说药材被揭穿的那晚,沈妍就在那里。”张田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能一
口将沈妍咬个稀碎。
“可有何证据?”
“没有。那贱人精明得很,她请了别人开口,而后故意现身表明了她的去意,说是寻灵药,说法合情合理。而且众人如今都知道,咱们没法揪着这点抓她。”
“做的如此周全,本官可不信这是巧合,贱人!”郑业气急败坏地骂出口,又接着问,“她那义诊铺子如今怎样?”
张田心中又是一阵窝火,气愤无比,“结果因为她使这阴招,原先在我们药铺看病买药的人都去了她那,如今的生意只怕是好的很!”
听着酸意十足的话,郑业邪笑两声,目光恶毒狠辣,“既然她让本官无利可得,那本官便要她倒赔钱财。”
“姐夫可是想到什么好招子了?”
“你过来。”
郑业递了个眼色,张田立马狗腿的跑到他身边,附耳倾听。
“姐夫到底是姐夫,此事交给我,定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张田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得意,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计策成功时的场面。
在他即将飘飘然之时,郑业狠狠剜了他一眼,厉声道:“莫要在这逞口舌之勇,事情若办不好,莫怪本官不顾你姐的面子收拾你!”
“是,姐夫,我这就去。”想到
可能被收拾,张田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些。
他叫上几个人坐马车去了离沈妍他们村子最近的村庄,还换了身份和名姓,连周身那混不吝的气势也收敛了些许。
谨记郑业所说,张田不敢跟村庄里良善之人打交道,他使了些钱银,找上村子里整日到处混的人。一番打听后,将周遭的路线记在心底。
入夜,一弯新月高高挂起,如同张田手中的镰刀。他带着人在药田乱割片刻,脑海里猛然浮现那日满田蛇的场景,故不敢久留,迅速逃离。
雨忽然停下,没了风雨的声音,沈妍有些不习惯,一夜没睡好。她早早起床,心中有些不安,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散心。
远远望见药田里的乱象,她拔腿就跑,近了,才发现药田又被毁了些,还好没那次严重。她赶紧找系统要了营养液,趁着四下无人,将药田恢复如常。
她巡着地里杂乱的脚印,寻找线索,却什么也没找到。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看来要请附近的人帮忙看顾药田,否则下一次损失会更大。
听小厮报告沈妍的反应,张田嘲讽一笑,得瑟的翘起二郎腿,“贱人,小爷我看你还能跳多久!等事成之后,你哭着求爷,爷也不一定
会多给你个眼神。”
屋外又下起雨,沈妍伸出手接雨,雨滴凉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忽地头被敲了一下,沈妍转过头去,对上秦临川关怀的眼神,她仿佛做错事的小孩般迅速把手收回,在衣服上蹭干,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这点小雨,没事的。”
“小雨?”秦临川挑了挑眉。
沈妍心头发虚,她刚刚怎么就嘴欠的把倾盆大雨说成小雨呢?
她尴尬的笑了笑,脚步匆忙的跑去杂货房,“我去看看赶进屋里的几只鸡,这雨大,也不知它们淋病了没。”
但沈妍没想到,本是一句躲避尴尬借口,此时却成了真。
眼前几只鸡东偏西倒的靠在墙根,只有两只还能勉强站立,翅膀却也是颤颤巍巍抖着。
她蓦地想起在现代时,新闻里提到鸡瘟。但她记不清鸡瘟的具体症状,好在最近总下雨,她没放几只鸡出去,应该不会影响到周遭的鸡,也许这些鸡休息一晚上就好。
然而她想的太美好了,次日一大早,几只鸡死的只剩一只,且隔壁邻居还在跟人抱怨家里的鸡莫名其妙死了。
很快,村子里不知是谁传出她家的鸡是得鸡瘟死的。一时之间,众人怕极了他们一家,避之若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