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爹双手捧着兔子,大口撕咬,吃得满嘴是油,等到曹横离去混入人群中,方才眯起眼道:
“前两天派出去弟兄回来了,依旧是没能混进威牙山寨里。”
宋青河很快吃完一只兔腿,用树枝戳着眼前的柴火堆,平静道:
“不奇怪,自打府衙张榜招人,便相当于昭告天下,别说威牙山寨乃是此处最大的匪窝,便是咱一路剿灭的小匪窝,又有几个是没加强警惕的。”
苏老爹抹抹嘴上油,话里透着股深意,“是啊,他们明明知道咱要来了,此次行动还是这般顺利,数次以少胜多,可让贤婿好好露了把脸,我瞧那曹经承已然拿你当……当……”
他抬头望树叶,一时间想不起绵丫头常说的那个词,到底是啥来着,好像是啥藕?
“偶像。”苏姜言简意赅提醒。
一提起自家小妹,宋青河的神色便有些变动,变得哭笑不得,“您老放心吧,这点局势我还是瞧得清,此次行动非我之功。”
仨人填饱肚子,看着篝火越燃越烈,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带出几分扭曲的妖艳。
“我检查过,那些寨子曾有人去过。”苏姜压低声音道。
“有人在我们前头行动啊。”苏老爹瞥向人群里的曹横。
“虽然受益的好像是咱,但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宋青河摸摸自己的腿,似乎想到很多事。
曹横虽在衙门当差,这几年也算是衣食无忧,但到底是寒门出身的豪爽汉子,真要愿意放低身段,不消片刻便与好汉们混作一团。
他不经意扭头,发现苏老爹在盯着自己,看在旁边宋先生的份上,很给面子似的举举酒碗示意。
苏老爹还以咧嘴一笑,细长的眉眼天生恶相,“明日我亲自走一趟,你们把人拖住,定要在我混进去之后再到,府衙中人若是到场,咱便不好下手哩。”
苏姜柳眉皱起,立马接道:“我与你同去。”
“不用,有沈老弟跟着我,足以。”苏老爹摆摆手道,“你要也走了,那我贤婿怎么办,你放心他跟这些大老爷们在一起?”
宋青河闻声手一抖,差点把柴火堆戳散,点点星火直往苏老爹衣服上扑。
“嘿,注意点啊,你小子还真跟绵丫头说得一样,不留隔夜仇啊,蔫坏儿。”
面对自己的老丈人,宋青河还能怎么办,只能是默默盯着篝火不语,在心里想起亲爱的小妹。
果然,坑二哥她是认真的。
“以后少听绵绵瞎说,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嘛。”苏姜脸红一片,狠狠瞪了苏老爹,还真不愿管他了。
剿匪以来,沈河虽出手不多,但从仅有几次交锋来看,此人身手不凡,有他跟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而且说是拖住大部队,其实又能拖多久,也就是个前后脚的事儿。
然而嘴上说得厉害,等到苏老爹站起身,要去跟人喝酒时,她还是忍不住轻道声:“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可惦记着太山那儿,绵丫头给我留的房间哩,嘿,新宅子啊。”
苏老爹莫名叹息一声,脸上却是挂住笑,几大步走到人群中,随手拎起个坛子,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跟人碰碗。
无论何人见到他,便是那些心有怨气的捕快,都忍不住跟着举起碗,把这豪迈一齐痛饮进怀。
清凉的夜风,伴着朦胧的夜色,美食街里再次摆起小摊子,灯笼高高挂起,映衬出游人脸上的喜悦。
宋家几人却是在往家走,如今夜市成规模,已经不用他们再盯着,干脆早些回家歇息,成天熬夜可受不住啊。
来玩儿的人都无法驾车,他们便更没法子带车出行啦,就这么溜溜达达往家里走。
宋青川忽然想起一事:“如此说来,今日应是卫府的人动手,咱是不是该做些准备?”
“怎么做准备?”宋绵竹吹着小风,脑子便有些迷糊,嘴里还不忘反问。
“我听闻卫府在通州横行霸道惯了,照常理应是直接打上门来,可眼下却像是要暗地使坏,这是为何?”
“人家到底跟知府有亲,那么大的官,又是临近京城之地,总不能明面上太过吧。”
嘿,不打不骂,他就光恶心你,这阴谋比阳谋,更令人头疼啊。
“不错,既然是暗中使手脚,想要拖垮一间铺子,无非有两点。”
“我懂,一食材,二员工,三哥是说,他们要从这里下手?”
宋青川点点头,“老蔡那我再去合计合计,就算没法签长约,起码也有交情在。另外有空时,我再多去集市转转,小心无大错,总得多找几条路子。”
货源有了保证,另外便是员工。
宋绵竹直接扭头问,“贺小哥,你说丹婶子他们,会不会被人挖走?”
“不会。”
“那就行了,你办事我放心。”
宋绵竹伸个懒腰,还没到点便犯起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