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乔河村,仨人马不停蹄往永宁县去。
想着三辆马车,在城中行走多有不便,不如骑马来得快。
他们便饶了一大圈,先往城西门外去,打算回去的时候再去车马行。
等到了慈幼院,宋绵竹扶着腰下来,这玩意不光颠屁股,惯力坠得人腰也受不住啊。
常山看她那架势便忍不住咧嘴,瞥见贺闻眯起眼,方才收敛些,要笑不笑很是难看。
宋绵竹进去庄里转悠一圈,跟孩子们嘻哈打闹片刻,见大伙儿面色红润被养得不错,她心里便安定许多。
“姑娘来得不凑巧,老侯他们刚去地里咯,你等会儿,我去给他们喊过来。”
吴婶见到人很高兴,笑着要出门喊人,她如今跟侯永福一家处得不错,大伙儿都是老实人。
“你是不知道啊,老侯最近猫在田里,守着那堆宝贝疙瘩都不愿出来。”
越是农家人,越是知那些高产粮食的可贵,尤其是最近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说外面在闹洪涝,也就咱永宁这片好些,百姓们神奇跑偏,纷纷把姜县令好顿夸。
侯永福是过来人,深知无论是何种灾难,都免不了大批流民逃窜,闹得最后就得成饥荒。
他可得把田里粮食守好咯,不光自家性命寄托于此,还连带慈幼院的十几个孩子,万不能辜负宋姑娘对自己一片厚望。
“不了,别喊他们了,我来也没啥事,就是跟你们道个别。”
宋绵竹摇摇头,把吴婶给喊住,瞧见孙勉被常山喊过来,她便直接道出来意。
得知她要去往通州,孙勉母子没什么奇怪。
他们跟宋家算熟悉,早知宋家二公子是秀才,迟早都得去府城参与科举的。
吴婶拉住小姑娘的手,让她要照顾好自己,有自己在这儿,不用担忧孩子们。
倒是常山慌了,拉住扶秀问:“你是不是要跟少爷一起回去啊,那我是不是也要走?”
他嗓门大,一句话喊得整个庄子都能听见,好几个孩子顿时看过去,眼里满是舍不得。
扶秀瞥眼人,声音淡淡,“我不走。”
常山松口气,“哦,那我也不走。”
在自己的坚持不懈下,二丫他们可是已经改口喊哥哥呢。
相信只要自己加把劲,慈幼院的孩子也不在话下,哪能这时候离开啊!
当然更多的还是舍不得孩子们。
“咦,她不走,你不走。”宋绵竹嘿嘿笑,一脸我懂我懂,还打趣起孙勉,“连常大哥都有情况咯,吴婶给你找的媳妇咋还没影啊。”
“我年纪尚轻,不急于一时,倒是他早该急了。”孙勉的回答,正经得想让某人打他。
小姑娘哈哈笑了阵,想想也没啥好交待的,有一文一武两大将坐镇,慈幼院好像一直都不用自己操心。
仨人离开后,便直奔车马行,路过悦来酒楼时,宋绵竹想想还是下马,进去打了个招呼。
眼下动乱在即,自家想要安稳,必须得找些助力,她虽稍有忌惮,却也心知其背景颇深。
若是姜县令控制不住灾民,说不得家人得搬进城内躲避,到时候还得拜托何掌柜照顾些。
得知宋姑娘来意,何掌柜自然是满口子答应,便是让宋家全住进酒楼,也不会让其受到伤害。
并且再三叮嘱,若是宋姑娘通州之行不顺利,想要再寻合作伙伴,定要给自己来信。
说实话,宋绵竹还真有点感动,虽然她心里明白,这份好中间,必然是掺杂了东家的授意。
被送出酒楼后,仨人没有急着上马,路上行人多,不如牵着走方便。
“你们说这东家,莫不是拿我当闺女处咯?”宋绵竹忍不住嘀咕。
“希望是真的才好。”贺闻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为何不是看上姑娘。”扶秀捂着嘴笑,眉眼舒展开,连带伤痕都温柔几许。
贺闻立马看她好几眼,倒是宋绵竹没在意,大大咧咧喊着。
“不能够吧,我听他声音,像是年纪不小,难不成老牛还想吃嫩草啊!”
声音之大,引来好些路人古怪注视,心说这谁家姑娘,胆儿也忒大,大庭广众下敢说这个。
扶秀被逗得直乐,反倒是贺闻冷着张脸走得飞快,“车马行就在前面,你不是还有事要办,赶紧的吧。”
“我是想赶紧,那不是没你那大长腿嘛!”宋绵竹追得很辛苦,她人小还得牵匹马。
那马能给自己面子,不尥蹶子便是好的,哪敢走得太快啊!
“你说这人犯了啥毛病,莫非是尿急想上茅厕?”
扶秀但笑不语,她该怎么提醒小姑娘,即便压低了声音,自家少爷还是听得到的。
到了车马行,很快便租好车厢,宋绵竹可算能解放双腿。
她驾牛车驾习惯了,还以为马车也是一样的。
结果往上一坐便傻眼,任自己如何指挥,那马就是纹丝不动。
这人来人往间,她也没法拿灵茶出来,头一回拿个畜生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贺闻跟宋绵竹换了车,黑子有灵性,不用如何驱使便会前行。
“好马儿,乖马儿,回家给你吃好吃的,不给小黄马,让它不听话。”
小姑娘两条腿晃悠,只觉得比坐牛车舒服多,就这么一路晃回村里。
她在中途又又跳下来,去了老屋找白老爷子,跑了一大圈,也就他这儿还没来。
老头自搬过来后,倒是挺让人省心,以至于宋绵竹经常忘记他。
口粮自带,吃饭全用送的,偶尔才去家里找老道士喝两杯,大多时间都待在老屋这儿看书。
把一个有钱有闲的老头,诠释的淋漓尽致。
宋绵竹进去的时候,几个学子正在院里打拳,白老爷子吸溜着茶水念叨。
“做学问,身体乃是关键,你们成天坐屋里可不成,得多活动活动。”
她看了一会儿,便不忍再看,实在是想起三宝扎马步时的情形,一样得惨不忍睹。
赶紧打了个招呼,小姑娘便想离开,结果被白老爷子抓住不让走。
“你去了通州,那咱的图书馆可咋办?”
“凉拌呗……”宋绵竹随口说笑,见老头瞪起眼,连忙笑嘻嘻挣脱。
“嗐,您老说咋办就咋办,那书不是抄了有一些,您要想现在就给办起来也成。
反正都交给您老咯,咱家也不为挣钱,能回个本便成。
好嘛好嘛,别这样看着我,我找俩年轻人来帮你,这总成了吧?”
白老爷子这才转怒为喜,大方道:“元白那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老夫帮你教训他。”
宋绵竹转头便跑出院子,对老头的话不以为然,贺小哥啥时候欺负过自己,明明只有自己欺负他的份嘛。
这一天跑下来,算是给小姑娘累的,连喊屁股疼的心思都没咯。
回家刚喝两口水,瞧见大伙儿干活回来,她又忙拉住宋萍,把图书馆的事交待下去。
除了讲一些现代图书馆的经营理念,话里话外,反正是全由萍儿姐跟孙勉俩人折腾,当作给他们的历练。
这下把宋萍给紧张得,晚食都不想吃咯,抱着纸笔非让人再说一遍,她好记下来。
宋绵竹端着碗,恨不能一头扎进饭里,她为啥要说得那么急,搞得自己手忙脚乱。
如今是想晚走两天也不行,金氏她们可是把行李都打包好,更是做了一下午的干粮。
此时要是说其实也没那么急,少不得挨一顿拍,她现在可真经不起那摧残啦。
好不容易把萍儿姐打发,宋绵竹迷瞪着眼躺在床上,满脸的“我是谁我在哪”,不消片刻便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