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小姑娘便认出是谁,那声音她可太熟啦。
她就说今儿忘了啥,原是把贺小哥给忘咯。
出门时便没见着人,宋绵竹心里还奇怪了一会儿,感情是跑来这里参与春日宴啦。
怪不得常山吞吞吐吐,还说是把木牌弄丢,原来是“借花献佛”给了旁人。
这样便能说得通,定是他带着人找何掌柜,方才能过核验身份那一关。
宋绵竹当时便要发作,只不过念着哥嫂的事更重要,才没顾得上管他。
此时事情解决,上过茅厕后浑身舒坦,小姑娘磨着牙花子回到大堂,却见贺闻对面坐下一姑娘。
哦豁,她都忘记了,在场六十人,合该两两成对嘛。
小姑娘笑眯眯坐于旁边空位,唤来小二哥上茶上瓜子,大有再看场戏的架势。
她一坐下,贺闻立马僵住,任凭对面姑娘说啥,皆不言语,只当自己是个活雕塑。
这姑娘也是个妙人,唱了会儿独角戏,见没人理自己,并没有丝毫气恼,而是专心对付起盘中佳肴。
男子皆是大猪蹄子,一个两个,没一个顺眼的,自己还不爱搭理他们了,她可全是为了眼前的美食而来。
见到贺闻不仅不说话,连精致的点心,亦当作看不见,那姑娘大为心疼,忍不住朝人道:“公子若是不饿,可否将点心给我?”
贺闻顿时大为头疼,几盘点心他是不在意,可若送给眼前女子,怕是小姑娘得生气啊。
他想想,沉声道:“不可,我得打包带回去,家中有孩子等着吃。”
姑娘没说话,把自己的盘子往身前拢拢,许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答复,直接用行动表达心中所想。
虽然看不到,但宋绵竹觉得自己能猜到,那张脸上定是个大写的“嫌弃”,她差点把口中茶水喷出来,憋笑憋得脸通红。
在场除了小二外,唯有她一人没戴帷帽,本就比较显眼,偏偏小二们还对人十分客气,不光给上茶水,茶点甜汤皆没落下,引得大伙儿连连注视。
要不是她瞧着年纪确实挺小,怕是当场便有人要坐过去搭话。
可就算是如此,贺闻也是脸色微沉,心里的不喜感越发明显,就跟自己今日所来一般,让人想不明白。
然而他惯来随心而为,并不在意旁人,想不明白便不想,直接起身坐到宋绵竹对面。
上菜的小二傻了眼,犹豫片刻后便将其菜肴,给换了一桌。
还是那句话,宋姑娘在悦来酒楼,那是有特权的,别说是吸引个把追求者,就是引得全场为她打架,咱酒楼的人还是会站宋姑娘那边!
宋绵竹一下收敛住表情,使劲朝对面人使眼色,你坐过来干嘛啊,让人家姑娘多难堪啊!
然而贺闻只当看不见,这回倒是老神在在吃起东西,晌午那会便没吃,依他的食量是该饿着哩。
宋绵竹略带尴尬转过头,心里想着待会要是挨骂,定要腆住厚脸皮,毕竟是自己这边做错了,哪有让人姑娘落单的道理。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那姑娘混没在意,欢快把盘子摆开,还兴致勃勃朝旁边小二问话,想要再给自己加几个好菜。
瞥见小姑娘在看自己,她随意摆摆手,倒是安慰起人来。
“哎呀,小妹妹,我懂,跟人吵架了是吧,没事儿你们聊你们的,我吃我的。
不过当姐姐的有句话得提醒你,这男人啊太小气,可是要不得。”
宋绵竹咧着嘴想笑,觉得这姐们有点逗,连说对不住姐姐,还特地让小二哥给她加了两道特色点心。
那姑娘立马笑开颜,拉住宋绵竹的手好生感谢,那几样吃食她可是听都没听过。
当然话里话外,又是一番叮嘱,直把贺闻听得脸都黑了。
宋绵竹欢快交了个吃货姐妹,还跟人互报家门,拍着胸脯说以后想吃好吃的,便去她家,自己可会做好多新奇玩意。
得知五味斋是她家的,游雪晴激动之下把帷帽掀起缝隙,略显圆润的脸蛋尤为娇俏,当真是个大美人。
她脸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拉着小姑娘便亲热喊起妹妹。
那地方可是吃货的最爱啊!游雪晴没啥别的爱好,唯有馋嘴是怎么也改不了。
两个新结识的小姐妹亲亲热热,倒把贺闻晾在一旁。
他默默停止进食,把几盘点心推到桌子那边,以行动来证实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小气!
待得游雪晴的菜肴上齐,宋绵竹才得以脱身,她看看没怎么动过的盘子,故意捡了块松糕塞嘴里,朝对面打趣:
“啧啧,你说你来这一趟干嘛的,不去认识姑娘,也不吃喝,莫不是就为了砸我场子?”
贺闻心知被认出,索性把帷帽摘下,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深意,“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
他声音淡淡,表现得很平静,心中如何想的却是无人知。
“来就来吧,也不认清楚人,你看你给我二哥吓得。”宋绵竹想要板起脸,嘴角却止不住上扬,“都给他吓站起来咯!”
今日最大的收获当属于此,回家后定会让所有人惊喜。
“恩,那是不是该给我立一功?”贺闻微倾身子,磁性嗓音带着股诱惑。
“哎呀,你还想要功劳,不挨骂就是好的!”宋绵竹丢过去个松糕,被人稳稳接住。
她眉眼弯弯,大方道:“行吧,看在这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咯,快吃吧早饿了吧!我再给你点些菜来。”
小姑娘的气,来得快消得快,说完便使劲挥手招小二哥,完全没给人反应机会。
贺闻低头轻笑,他来参与春日宴,小姑娘为何要跟自己计较。
只要一想到此,心里的阴霾便被驱之一空,好似有万朵鲜花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