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家今儿是真新鲜,一天被两波人找上门。
后面来的那叫一个壮观,十来辆马车驶进乔河村,直把全村人都给吸引住。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偶见一辆马车都是稀罕物,何况是一整个车队。
只是瞥见那些带刀护卫,谁也不敢靠近啊,瞧着车队往老宋家方向去,不少村民隔着老远观望,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好在这回瞧着不像是有恶意,那个领头的敲开门,跟金氏攀谈两句,便在其带领下去往太山,将车里东西全给卸到仓库。
隔着高高的围墙,村民们即便心痒难耐,却是啥也瞧不见,心里猜测着老宋家在哪发了财,到底得了啥好玩意,竟然有十车之多。
等宋绵竹他们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又回到院子前。
金氏一手拎茶壶,一手拿茶碗,热情招呼着:
“小伙子快来喝点茶水,赶了半天路,肯定累坏了吧,家里已经做上饭,待会便能吃上哩。”
“大娘,你不用管我们,我们马上就走。”常山接过茶碗,递给后面兄弟。
“走?你们去哪呀?可是有事要去忙?”
“事儿办完哩,我们回通州老家。”
“啥子?才刚赶来就要走?那哪儿成啊!你这是在打大娘脸啊!不行不行,好歹吃顿饱饭,休息一夜养足精神!”
金氏摇头不肯答应,山高路远,哪有让人接连赶路的道理,说出去还让人以为自家多刻薄哩。
“真没事大娘,我们都习惯了。”常山面露为难,这么多人留下来歇息,岂不是给少爷添麻烦。
然而老太太坚持不让走,他也不能一口回绝,抹了宋姑娘的面子,自己更得吃少爷排头啊。
常山忍不住回头找扶秀,想要让她给拿个主意,却见人半靠在马车上,像是在闭目养神,明显让他一人去应付。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宋老汉到场了。
老头一瞧见马车,便两眼放光,上前拉住常山的手,满口子感谢。
嘴皮子之利索,让金氏心里直嘀咕,以前可从没发现老头子这么能说。
“这位大兄弟咋称呼啊?看着年轻啊,有三十五了吗?”宋老汉拉着人不放,笑眯眯攀谈。
常山笑得很苦涩,他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兄弟们可真照顾自己,没有当场哄然大笑。
“瞎说啥哩,我看人家小伙子,最多也就三十。”金氏瞧他脸色不对,立马打起圆场。
“哎呦,那可有点显老…”宋老汉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拍死在腹中。
细密的笑声变得明显起来,就连扶秀嘴角也微微扬起,让这个憨货,成天不注意形象,该啊。
“爷奶,常大哥才二十出头哩。”宋绵竹来的巧,听见了金氏的话,感觉这一幕很眼熟。
果然不怪自己叫他大叔,无论谁第一次见他都会认错的好嘛!
“啥子!”刚刚还嫌宋老汉乱说话的金氏,嗓门提高了八调,满脸的难以置信。
“呵呵,我长得…是老成了点。”常山摸摸自己的大胡子,眼泪只能往肚里流。
“呵呵,也不是…估摸是胡子多显老。”宋老汉尴尬笑笑。
宋绵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瞧见两个假笑男孩。
她忍着笑往后走,那边贺闻在听人汇报,便也站在一旁细听。
此次共出动十辆马车,三十人护卫,共运回两千斤土豆,两千斤红薯,以及二百斤玉米,不算路上开支,共花费二十五两左右。
当地人一听有人要收杂粮,还用六文钱一斤收,都很高兴也很配合,大米才十文一斤,产量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笔账谁都会算。
若不是马车实在承重不了,本还能收回更多种粮。
四千多斤,乍一听属实惊人,其实算算也没有很多。
种植一亩地需得薯块两百斤,这些只够种二十亩。
而二百斤玉米棒,约摸能出四十斤玉米粒,一亩地得用上四斤,那就只能种十亩。
统共能种三十亩地,自家后山二十亩,慈幼院那有十亩,刚好给用完啊。
宋绵竹本还想要分给村里,幸亏是没来及说出,这回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等三个月后收成,到时候能出上万斤,咋用都够了。
永宁县境内防洪措施已做好,想来不会受到洪水波及,村民们顾好自家还是可以的,也就不急于一时。
小姑娘在思索着,手指下意识搭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敲击。
扶秀细细打量着她,没有半分隐藏的意思,等到人回过神来,只觉得这位姐姐,眼神过于热切了。
眼前的女子,穿着墨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浑身透着股飒爽,偏生一张俏脸长得秀气,眉目有着水乡女子的精致。
然而一道骇人的伤疤,破坏了那份雅致,从眉心处经过鼻梁,斜向左觀骨,仿佛要将一副画卷硬生生从中截断,令人扼腕叹息。
小姑娘的眼神很纯澈,扶秀被她盯着,竟没有觉得不自在,开玩笑似的道:“我是不是很丑?”
宋绵竹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你长得俊,感觉比贺小哥还俊。”
通常形容女子会用“美”,可小姑娘偏偏用得“俊”。
扶秀眉眼弯弯,露出愉悦的表情,笑声一如男子般爽朗。
贺闻却是瞬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