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斗庄门外,此时站了几个衙役,皆是满脸的不耐烦,把庄子大门拍的砰砰响。
“来了来了,哪个瘪犊子,跟催命似的啊!”
有人从里把门打开,瞧见外头站的人,心里顿时惊了下,“几位官差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
几人没搭理他,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领头的是个尖嘴猴腮,看起来不咋好相与的衙役,他直接呵斥出声,“你骂谁了你!辱骂衙门中人,小心给你逮起来!”
“哎呦喂,瞧我这张臭嘴,得罪了大人,实在该打!”汉子连忙讨好笑笑,拍了自己个嘴巴子,话语里透着点委屈,“这天都黑了,谁能想到大人们此时上门啊,要是知道是大人敲门,小人肯定跑着来开门啊!”
衙役们听他一口一个大人,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色便好看了许多。
“要不是有人报案,你以为我们愿意出来啊,折腾了一下午,到现在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
有个瞧着年轻点的,忍不住嘟囔了句,被旁边老成的衙役给瞪了眼。
“是是是,大人们实在太辛苦,”汉子点头哈腰,“只是不知来咱这是要查什么案子啊,咱庄里可都是良民啊,从没出去做过坏事!”
“做没做坏事,得搜过了才知!”领头的衙役冷着脸,像是还没消气。
“到底是因为啥事儿,还得劳烦大人们告知一声啊。”汉子凑近些,往领头衙役手里,塞了一串铜钱。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别跟小的计较,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啊?小小心意,权当请大人们喝茶。”
“好说,免贵姓王。”王三把铜钱拢到袖子里,终于露出点笑脸,“行了,瞧给你吓得,有人来衙门报案,说是村里走丢个孩子,这不姜大人让我们来附近搜查,放心吧,若是人不在你们这儿,咱查完便走。”
“原来如此,大人们里边请。”汉子面不改色,甚至还松了口气,大大方方把人领进门。
金斗庄占地百来亩,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除了些田地,花草装饰外,屋子着实也不少。
王三让汉子把庄里人全聚过来,接着吩咐几个衙役带着画像去搜屋。
“找了一天也没找着人,我看就是瞎折腾,说不得那孩子早被拐到别处。”
“谁说不是哩,衙门啥时候管过这种事,也就姜县令他……”
“咳,慎言啊!”
几人搜查的不仔细,,埋怨话倒是不少,跟在旁边领路的汉子,脸上始终挂着谄媚的笑,却不曾搭过话,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衙役们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把屋子全搜过一通后,便懒得再去角落里折腾,径直返回禀告,“王头儿,没搜到,人不在这里。”
正厅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孩子站了一圈,十六被姚老头牵着,他心里紧张,忍不住看了眼沈宁远,却发现他一点反应没有。
王二点点头,要领着人离开,临走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们这儿怎恁多孩子啊?”
“哎呦,这些大都是街上乞丐跟流浪儿,咱家主子菩萨心肠,收留他们住在庄里,可不是被拐来的啊!
大人您要是不放心,我让他们洗洗脸,站在灯笼下,您再仔细认认。”汉子赶紧解释,急赤白脸的样子真像那么回事。
王二扫视了下人群,重点看了眼耍猴人,以及跟在他身旁的小猴子,见到真如汉子所说,便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大人们慢走啊,夜里黑路上不好走,小人准备了灯笼,切莫推辞啊。”汉子把人送出门,手里端着两盏灯笼。
“那就谢过老弟了。”王二没有拒绝,笑得跟尊弥勒佛,白给的东西,为什么要拒绝。
“瞧您说得,这是咱该做的,大人们可全是为了百姓安危忙碌啊。”
汉子拍了几句马屁,见人走远了,方才把门关上。
他脸色瞬间冷下去,挥手招来几个心腹,要去屋里商议大事。
“小五,你把这些人带回去,好生看着。”
阴狠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沈宁远点头哈腰应是,多余的话一句没有,直接吆喝起来,让孩子赶紧滚回屋子,谁要是敢不听话,可有好果子吃。
汉子对他最满意的便是这点,没有好奇心,能管好自己的嘴。
十六紧张不已,不知哪出了问题,为何官差来了又走,难道不是来救他们的吗?
他有心想问沈宁远,却见其毫无反应,心里更加紧张,都快不知如何走路好。
“磨磨蹭蹭干嘛哩,还要不要住东柴房了,不住赶紧滚出去!”沈宁远走到爷孙俩身旁,嘴里骂骂咧咧,低头时朝人微眯下眼眸。
“哎呦对不住了,小老儿腿脚不好,这就回去!”姚老头连声道歉,拉着十六加快了脚步。
十六回头看他眼,像是孩子间的怒视,接着不甘心转回头,跟在爷爷后面小跑起来。
他几乎瞬间捕捉到话里的信息,沈宁远为何特地指出东柴房……
要知道在庄里,可没啥东柴房西柴房的说法,不过确实是有两个柴房,一个靠近东边一个靠近西边。
金斗庄内一时间变得气氛凝重,离开的几个衙役却是终于放松了警惕。
走出好一段距离后,终是有人忍不住骂出声。
“啊呸,竟然有脸说菩萨心肠,我看就是黑心烂肺!”
“那些孩子都瘦得没个人样哩,若不是怕误了大事,我拿刀砍了他们的心都有!”
“行了,别说这些哩,赶紧回去禀告大人才是。”
王三一改刚刚的贪财嘴脸,面容肃穆而带有薄怒,手紧紧按在腰侧的刀柄上,好像随时做好出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