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散了吧,咱还有正事要办哩!”宋茂学把众人轰走。
当场中安静下来后,几人进到院中。
苏姜虚虚靠在灶房门口,没有急着进屋,俨然还没有完全放下心。
宋老汉尴尬的不行,这事给闹得。
“咳咳,捕头大人,快进屋喝口茶,都怪小老头眼拙,闹笑话哩。”
宋绵竹看向她爷,眼拙是用在这里的吗…
“老丈客气了,我算哪门子大人啊,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敝人单名一个厉字。”严捕头话是对着宋老头说的,眼睛却不动声色扫了下苏姜。
总觉得此人身上透着危险的气息,
严厉啊。
宋绵竹又扯起嘴角,别说,还真是人如其名,那捕头长相不怒自威,属于小孩一看就怕的类型。
比如她刚刚就发现了,自家那俩小侄子见了严捕头,转身便钻进了厢房里,小脚丫一步一下,跟做贼似的不敢发出响声,别提有多可爱啦。
“不知严捕头找我何事呀?”宋绵竹收敛思绪,笑着问道。
严捕头这会儿终于见到真人,不由细细打量一番。
小姑娘模样长得俏丽,脸上总挂着抹嬉笑,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甚在意,最为引人注意是她那双眸子,太过晶亮而显得有些深邃。
果然不是一般的农家女子。
“今日来此只为感谢宋姑娘。”
严捕头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把宋老二听愣住了,看了眼孙女,疑惑她啥时候又出去做好事了?
宋绵竹歪过头,有点迷糊:“这话从何说起呀?小女子一直待在村里,也没做过啥值得被感谢的事。”
“唉,绵丫头,你咋还谦虚上哩,咱村里自救队,可不就是在你的提议下才建起的!”宋茂学笑道。
说起这事来,老头心里激动不已。
今日难得放晴,他担心田地里的庄稼,便去地里看了看。
果不其然,好些苗子出现了细微的冻伤,明年怕是得减产。
宋茂学正发愁时,严捕头找过来,说明了来意。
原来人是奉大老爷之命,特地下乡巡视各村灾情,好想法子帮助一二。
没想到了乔河村时,严捕头着实吃了一惊。
他一路走来,四处少有危房,家家户户屋顶不留寸雪,积雪被整理堆扫在路中央,不妨碍行走。
村民们虽谈不上面色红润,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皆是有说有笑,自发在外面扫雪。
这些可是别的村没有过的现象。
严捕头起先以为是村长的功劳,把宋茂学好一顿夸,说县令大人知晓后,定然会嘉奖一番,还问他可否将其治灾经验教于周围村落。
把宋茂学给激动啊,老脸红润,当了一辈子村长,何曾有过这殊荣。
不过老头不是那种揽功劳的人,当下便把自救队的事合盘托出,并重点说道,这事儿全亏了老宋家的小闺女,要不是她出主意,村里要出大事了。
得知宋家小闺女不过是个十岁孩童,严捕头顿生好奇,非要来见上一面,才生了后面那些事。
“我替大人谢过姑娘,若不是有姑娘出谋,乡亲们怕是不好过。
你们是不知别村的境况啊,被屋顶砸死的人便有十几起,冻死冻病的更是不知凡几,上游大吴村如今人口锐减了一半多…”严捕头心头阴郁,脸色越发黑沉。
宋茂学叹了口气,他初听闻时便唏嘘不已,好在自家有绵丫头才幸免于难。
宋老汉瞠目结舌,这些日子基本没人出村,还真不知附近村落情况如此惨烈。
那大吴村他是知道的,前些年两村还为水源起过冲突,只不过后来商讨解决了。
生生少了一半人家,那得是怎样的惨剧啊。
宋绵竹挑了下眉,心里闪过些讶然。
姜大人还真是让她感到意外了,原来他早有准备。
想想在高平庄那些话,她突然无比希望,姜管事千万别是个大嘴巴的,就当她什么都没说话,可别传到姜大人耳中啊!
“严捕头客气了,都是大伙儿自己救自己,我哪有什么功劳啊。”
“姑娘谦虚了,此自救之法便胜于一切,不知姑娘可否将其经验传授给衙门中人?”
严厉脸色认真,他在别处看了太多绝望的神情,让人满怀希望,积极面对灾难,本身便是一件很难的事。
宋绵竹干笑了声,总觉得面前的黑脸大叔,眼神过于热切了。
“这有啥能不能的,严捕头你问村长就是咯…”
她忽然灵机一动,紧张兮兮道:“其实吧,这法子也不全是我想出来的,主要是我二哥的主意!”
“我二哥这人啊,最是忧国忧民,总想为乡亲父老做些实事,就是命不好,遭了无妄之灾。”小姑娘摇头晃脑,说得煞有其事。
宋老汉看了眼胡说八道的孙女,紧紧闭住了嘴。
全家可都知道,那啥子自救法完全是小孙女主意,跟二小子一点关系没有,
不过吧,孙女既然如此说,定然有她的道理。
老头瞧着严捕头的眼神也不得劲,生怕他打起自家孙女主意!让二小子出来顶包倒也好。
宋茂学愣了下,狐疑看着俩爷孙,到底没说什么。
老头多精啊,甭管是谁的主意,总归都是老宋家人,他且听着就是哩。
严捕头回想起那坐于公堂上的男子,当时便觉得此人不凡。
原先以为是小姑娘的主意,他也就过来看眼罢了,若是宋青河的主意,那就不一样了。
姜大人后来还曾为之可惜过,若得知此事,说不得会生起爱才之心,将其招至麾下,这事儿他得尽快告知大人才是。
严捕头在院里没瞧见宋青河,便不着急见人,若大人真有招揽的意思,到时候再来见人不迟。
宋绵竹一推六五二,顺嘴又给二哥树立了个高大形象,这以后二哥如果入仕,有个好名声会方便许多。
她见严捕头沉默不语,黝黑的脸庞木然,实在让人猜不透心思,心里嘀咕着。
几个意思啊,刚还夸我哩,咋得知是二哥的主意,就不说话了啊,难道是二哥长得太帅,容易遭同性嫉妒?
严捕头不知她心思,扯扯嘴角僵硬笑了下,抱拳道:“宋公子之才令人佩服,今日叨扰已久,我便不再打扰了,就此告辞。”
最后扫了眼苏姜,便大步流星走了。
宋绵竹简直满脑门问号。
咋感觉这人有点呆啊,说的话没头没尾,前一句还在夸二哥,后一句就告辞啦??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真相了,同性相斥哇!
看来这波好感没拉上啊,长得太优秀也是种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