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得说清楚了,一个姑娘家,自身清白那是重于一切的。
就算是为了算计宋家,郁香兰也万不可能去自毁名声,连忙将自己摘干净。
果然赖伟一听这话,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
还以为郁姑娘已经是个破鞋了,也就看在她家住在州城,有钱开医馆的份上,才勉强自己接受她。
得知刚刚是自己想岔了,赖伟神色重新变得热切。
“姑娘还有何不甘?要我说你就该早早放下,另寻一良人才是正途。
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实属不明智啊。”
他意有所指地挺起胸膛,自以为展示男子气概。
郁香兰睫毛颤动,抬头看了眼赖伟,秋水剪瞳中映衬着说不透的情绪,忽而红唇翕动,喃喃自语。
“他的腿全凭香兰之力,才能遏制住伤势,如今另寻到大夫,便将香兰置之不顾,每每想到此,香兰便觉得衷心后悔,早知会如此,在通州我就不该救他。”
她惊讶捂住嘴,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崩溃掩面啜泣。
“香兰怎会生出有如此可怕想法,真是…真是…”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赖伟连忙心疼安慰:“姑娘莫要责怪自己,你说得一点儿没错,要是没有姑娘救助,他宋青河能不能囫囵回到村里都得两说。
何况是他老宋家忘恩负义在先,姑娘对此不满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他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语带三分试探:“姑娘乃是重情义知礼节的人,若是有人能替姑娘讨回这个公道,想来姑娘定然会好好感谢?”
郁香兰掏出帕子,轻轻拭干了眼泪,犹疑回答:“那是自然的,若有人愿意为香兰做主,香兰定然好生报答。”
她微微抬头看了眼人,又迅速低下,面色羞赧一片。
那副欲语还休的娇俏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赖伟当下激动万分,只当她是答应了,愿意以身相许。
美人富贵,眼瞅着便要唾手可得,他在心里发了狠。
“在下不才,愿为姑娘出头,你且等着看好吧。”
郁香兰低头不应声,娇羞般转身走开。
走出一里地外,感知到身后无人追过来,郁香兰脸色骤然变冷。
什么混账玩意,也想要自己下嫁,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刚刚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怎样才算是给她出头?
自然是要宋青河断腿啊。
只待赖伟一出手,宋青河腿断后,宋家彻底没了进京的希望,她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到时候便可出手,将赖伟直接送进衙门。
左右行凶的人是他,自己可什么确凿的话都没说。
到时候再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来肖想自己。
郁香兰嘴角上扬,擎起一抹冷笑,等着看好戏。
老宋家那头,一铁釜的面条都吃完了,仍然没见等来人。
看着俩人意犹未尽的样子,夏薇草又去灶房给煎了几张鸡蛋饼。
前些日子晒好的腊肉,蒸熟了切成片,用鸡蛋饼裹着腊肉,吃得老道士直呼过瘾。
宋绵竹心里那个纳闷啊。
平时不想看到郁香兰时,她天天来家里转悠,这真到用上人的时候,反而没了踪影。
莫不是发现了不对劲,溜了?
宋绵竹有些坐立不安,屋里院里两头乱窜,不时还爬在墙头上张望,显得鬼鬼祟祟。
小猕猴占了宋老汉的躺椅,眼珠子跟着宋绵竹转悠,估计此时脑袋瓜里在犯嘀咕。
小主人咋比自己还像个猴?
“快下来,等会儿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哩。”苏姜好笑地把小姑子薅下来。
“咋还不来呀,别是逃跑了吧,咱要不直接去抓人吧!”
宋绵竹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颈,也不生气,转头便朝人提议。
有二嫂嫂跟贺小哥在,抓个郁香兰还不是手到擒来。
“刚刚不是你说的嘛,如今还不能确定事情就是郁姑娘做得,未免打草惊蛇,不可冲动行事。”苏姜点了点小姑子的额头。
“我后悔了,还是抓人逼问来得快。”宋绵竹幽幽叹了口气。
擅动私刑容易留下话柄,郁香兰身份成谜,怕不是医馆之女那么简单,若是到时候证据不足,反而会害到老宋家。
郁香兰又是个狡猾的狐狸,必须一棍子打死,才能免于后患。
“你这个孩子,咋一会儿一个主意!”
金氏把小孙女拉过来,塞到大孙媳旁边坐着:“你要实在闲不住,就跟你大嫂学学女工,多大的闺女咯,一点儿针线活都不会。”
宋绵竹左看看大嫂,右看看萍儿姐。
俩人正在给小宝儿缝制冬衣,阮娴神色还有点儿心不在焉,可手底下穿针引线,却是好不利落。
呃…这可算是击中她的盲点了…
“奶,我觉得我应该把心思放在赚钱上,费在这些活儿那是浪费时间,以后赚了钱买现成的就是哩…”
宋绵竹心里在咆哮,学什么女红啊,做个躺赢的快乐肥宅不香嘛!
金氏瞥眼孙女,把一件破了洞的衣裳无情塞她手里:“赚钱我不反对,可你这会儿在家里赚的啥子钱?好好学,就从补衣服开始。”
“这是我爷的?”
麻布的男款衣裳,应该是家里谁的旧衣服。
看到金氏点点头,宋绵竹在心里同情老头,衣服落她手里,那真是糟蹋了。
“绵绵,我来教你。”
宋萍主动帮忙穿了个针,兴致勃勃教起人来,以前都是绵绵教她算学,今儿换她教绵绵,感觉还真稀奇。
阮娴有一搭没一搭缝着手里的小棉衣,看着俩小姑娘头挨着头,她时不时笑着提点几句。
衣服上不知在哪撕裂了个口子,要把它缝补起来其实不难。
宋绵竹三下五除二,便将两块破布封合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去交差。
“奶,我补好啦。”
金氏举着衣服,沉默良久。
在院里转悠遛食的宋老汉,凑过来看了一眼。
“补的挺好,以后别补了。”
老头背着手去后院喂鹅,好好的衣裳算是废了,针脚也忒丑了,他可没脸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