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小心些那些人吧,这一路上太多的人为了口吃的,好兄弟变得跟仇人似的。
更何况他们都是陌生人,而且之前还想抢咱们的粮食。”
“我知道了,放心吧娘。”
赵母有些忧心地说道,在她看来,众人能在这条路上坚持这么久,完全就是老天眷顾。
一路上看见那么多的人饿死,或为了口发了霉的满头大打出手,赵母心里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
不过眼下天又开始下雨了,赵母的心里还是稍稍安心了许多。
有了雨水,应该就意味着干旱会结束了吧?
“怀朗,我会回去吗?这天已经下了这么久的雨了,而且雨势还挺大。
想必这场雨之后,所有的地方都会恢复正常吧。”
这两天类似于有赵母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少,赵怀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太久。
“娘,天虽然下雨了,但咱也不能高兴太早。
万一后边还是有干旱,还是严重呢?”
“这...应该不会吧,这都下雨了。”
赵母还是对干旱过去抱有希望,赵怀朗只得改口换一种说法。
“娘,即便是不干旱了,咱们也继续往东南方找找吧。
南方多雨,咱们先前的村子里,多亏从山上有条小河下来。
那些没有河流经过的村庄,庄稼种得可比咱们难多了。
反正咱们都出来这么久了,走这么远了。
不如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安顿,等官府问起,咱就说是逃难出来的。
只要咱们好好过日子,按时缴税,想必官府也不会为难咱们。”
见赵母神情松动,赵怀朗继续说道:
“娘,咱们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生活,冬天不再下雪,这样你的咳疾也不用担心再犯了。
而且冬天不再寒冷,你上了年纪的腿脚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咱们就给爹写信。”
见儿子这般打算,赵母也有些心动,反正都出来这么远了,再往前走走,找个好地方也是个好主意。
而且,郑家村之前的位置也不算太好,最容易干旱。
一旦天气不好雨水少些,那他们的日子简直过得还不如林子里的野生动物。
饱一顿饥一顿,有的年生比他们这些日子逃荒过得还差,他们这么多人逃出来这些日子,还不至于说连续几天吃不上饭的。
“那就依你说的,要是后边不干旱了,咱们就找个不缺水的好地方安顿下来。
我们可以苦,不能让孩子们和我们守在一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吃苦才是。”
赵母想通了,也就没有觉得非要回去了。
这边,其他人见雨下得这般好,已经有人拉着郑大爷和郑大夫说回去的话了。
“郑伯,这天雨下得这般好,往后怕是不干旱了吧?
要不咱们回郑家村吧?住了那么多年了,出来这么些日子我还是想回去。”
说话的是一个壮实的庄稼汉子,他说完话后,人群中有人赞成有人反对,一时间屋子里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我看咱们要回去怕是不实际,你们忘了,外面万一还抓壮丁呢?
咱们这伙人这么打眼出去不会被抓?”
“咱们不是伪装了吗?别太高调应该没事。
况且郑家村咱们生活了那么多年,既然不干旱了为什么不回去?”
“你傻啊?不干旱了是一回事,这么多人回村不会有人注意到咱?
那些当兵的知道咱回去了,骑着马就给你拉战场上去当沙包。
你以为你还能回去耕你那一亩三分地呢?”
“那不回去能去哪儿?我家老头子和老娘的坟还在那边呢,我们人都走了,往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
一屋子人叽叽歪歪地吵得郑大爷耳朵疼,只见他用烟杆使劲敲了敲门板,然后板着脸对众人说道:
“都安静一下!
回不回去,等雨停了再说,到时候大伙儿一起商量!”
众人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又开始讨论了起来,屋子里又恢复了吵闹,郑大爷觉得头突突得厉害便和郑大夫披了蓑衣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另外几个屋子查看,或多或少都有人在讨论回去还是不回去的问题。
见领头人来了,大家不免都会问上一两句。
“郑爷爷,我们后面要往回走吗?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在那里呢。”
“我们家所有亲戚也都在渠县各个村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人还在不在......”
郑里正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他也想回去,可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那些抓壮丁的。
“大家不要太担心,往后天好不好,还干不干旱也说不准。
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再做打算,到时候看看老天爷肯不肯让咱们过好日子罢。”
说着,郑大爷带着郑大夫去赵怀朗住的那座房子,打算问问赵怀朗的想法。
毕竟一开始出村逃荒都是他的主意,事实证明,那个小伙子的眼光和直觉都没错。
所以这一次,郑大爷又想到了赵怀朗。
“怀朗,你方便吗?我想问你个事。”
赵怀朗刚坐下呢,郑大爷和郑大夫就来了,刚才他们这边屋子里有些和赵母一样想法的人刚和他说完话。
此时,他们这边屋子的人都安心等着天晴了看看情况,所以郑大爷一进来就看见众人十分淡定地忙自己的事。
甚至有人还很有闲心地纳起了鞋垫。